苏轼正在灯下静静地看杜甫的诗呢,心里虽一百个不情愿,但是却没有不见的道理。还没等这个下属开口,苏轼便先开口:“‘江湖多白鸟,天地有青蝇’,这句诗中的‘白鸟’指什么?是指鸥鹭一类的鸟儿吗?”他的本意是想借用嗡嗡不止让人厌烦的“白鸟”来指代和嘲讽下属不受欢迎。
不想下属想都没想,径直答道:“‘白鸟’,并非指鸥鹭,而是指蚊蚋之类的虫儿,这个东西又脏又闹腾,特别讨厌,以此暗喻那些缺乏君子风范从而不受欢迎的人!”
下属一席话不由得让苏轼刮目相看。显然,这是个有学问的人,更是一个正直的老实人,不会或不屑弄巧使诈玩心眼儿,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肚子里有啥就说啥。相反,倒显得苏轼有些俗了。
苏轼是有心而问,而下属却是无心而答。
前者问得巧,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信手拈来,游刃有余,真不愧是大手笔;后者答得拙,直来直去,循规蹈矩,不假修饰,自然坦荡,拿得出,立得住。前者奇,奇思妙想,出其不意;后者正,君子正道,一身正气。正,可终身持之;而奇只能偶尔用之。
守正,虽常常吃亏,但终可积小胜为大胜,“日日新,又日新”,步步为营,笑到最后;用奇,可能暂时能够取得兵不厌诈、出其不意之效,但一味用之,则必然沦入机巧一流,机深祸亦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