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奈的画
已经忘了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第一次在画册里看到莫奈的睡莲,莫奈的干草垛,莫奈的Saint-Lazare车站和莫奈的鲁昂大教堂了。我想,对多数人而言,莫奈的画是一眼见到就要喜欢上的那一种。他对光的描摹,对同一事物能有那么多不同的诠释角度,对细节的把握,用莫奈的眼睛来看风景,生活里无处不在的美丽。
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上帝看光是好的,就把光和暗分开了。天赐莫奈,让他为我们画出了光的美。他说:“景物对我来说是次要的,我想要抓住的,是景物和我之间的东西。”那是什么呢,大概就是千变万化的光给景物带来的每个瞬间都不同的面貌吧。看看他画的鲁昂的大教堂,就会知道他的意思了。
莫奈小的时候,生活在海边,他时常去看海。他热爱海上的礁石,热爱海上的日出。他喜欢看阳光与海水的千变万化,他喜欢用画把大海的喜怒哀乐在不同阳光照射下表现的淋漓尽致。他的作品《岩石》,给人的感觉好像海水和岩石跳着疯狂的舞蹈,这种疯狂不是无休止的,而是起伏不定的,当它将要达到高潮的时候,突然又回到了起点,就这样反反复复,这张画一直活到现在,因为世界上只有这样的舞蹈是永不停息的。
莫奈对光在画中的运用研究得很深,水在光下的不同变幻,在他的笔下运用的如鱼得水,也许在艺术界中,只有他会时时刻刻地与光比试速度,也许只有他可以命令光把每个瞬间落在他的画纸上,也许只有光主宰着他的生命。他的老师是一个酷爱户外写生的人,莫奈经常跟着老师出去写生。他有一幅画《圣安德丝海滩》,从表面上看天气是阴暗、压抑。也许当你把画调过来看的时候,你会感到惊奇,一般的绘画作品总是水映衬着天,在水面上可以看到白云,而莫奈的画恰恰相反,天空中,白云间,穿插着海的颜色,在黑色帆船的上空有着浓重的色彩,好像天空是一面污浊的镜子一样,能映出帆船的轮廓。光的来龙去脉似乎不是主要的,但画面右上角的天空中却透着暗黄色的光。
可能就是这种海映着天,天衬着海的景象给了他启发。是的,风景是最好的模特,也是最放任的模特,它可以一动不动,但它的衣服却在换个不停。这种微妙的景象,人人都知道,可没有一个人愿意把模特不停变换的所有衣服都画下来。而在《滑铁卢桥》,《日出·印象》,《鲁昂教堂系列》,《干草垛》和最后一刻的伴侣《睡莲》等件件作品,都能看到变幻不定的光怎样地融入到他的生命中,落在他神奇的画笔上。我真想把每一幅光之作告诉你,但莫奈的主宰不容我。莫奈的《滑铁卢桥》给观赏者一种身在其中的感觉;而《鲁昂大教堂》组画是从教堂的同一角度,来展示光在每个瞬间的色彩。可没有人知道,他研究日出时的朦胧感和刹那间的变化竟花了十几年的工夫,没有人能像他那样可以抓住这短暂又美好的瞬间日出。他捕捉微妙的自然之光的能力,使他成为了印象派的杰出代表。
他不愧是光之使者。睡莲是他后半生的主要作品,他不喜欢细细雕琢睡莲的花瓣、花蕊。他所追求的是水与睡莲的映衬,阳光与自然之间的搭配,孤独与生机的共存。在生机盎然的睡莲上方,有一座孤独的而又被阳光普照的日式小桥。这座日式小桥也许是莫奈的灵魂所系,它表达着莫奈内心的孤独,和对身边美好景色的迷恋,他热爱阳光,热爱睡莲。就算他倒下,他也不会放弃对睡莲的热爱。他的这一愿望,就在他86岁的时候实现了,他终于放下了沾满油彩的画笔,倒在莲池水光十色的印象中,与那些美好的莲花们一同进入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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