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国的大秦国史

如题所述

《魏略》是一部失传了的私撰历史,作者鱼豢对于东汉、曹魏时期的各种史实,能兼收并蓄,因此有人责怪他“巨细毕载,芜累甚多”。例如,它既说横渡西海“遇风利二月到,风迟或一岁,无风或三岁”;又说“从安谷城陆道直北行之海北,复直西行之海西,复直南行经之乌(丹)迟散城……凡当渡大海六日乃到其国”。后世的人们自然要问:这两种大相径庭的说法,究竟哪一种是“芜累”呢?
事实上,通过对安息、条支在里海以东的认识,有人认为“西海”即是里海,而这个“六日乃到”的说法,又与“历史之父”希罗多德(Herodotus)所说里海“最宽处要走八日”,不谋而合。循了“陆道直北行之海北,复直西行之海西,复直南行”的方向,他们提出了大秦、海西是在里海西岸的观点。
然而,5世纪成书的《后汉书》却只记录了“班超遣甘英使大秦,抵条支。 临大海欲度,而安息西界船入谓英曰:‘海水广大,往来者逢善风三月乃得度,若遇迟风,亦有二岁者,故入海人皆赍三岁粮。海中善使人思土恋慕,数有死亡者。’英闻之乃止”的故事。有人认为,甘英到了条支附近,即“思土恋慕”想回家了,于是编造了一些说法来蒙骗上司,而《后汉书》拿官吏的谎言当真。
此外,《后汉书》也有五六百字关于大秦国的记载,如:“大秦国,一名犁鞬,以在海西,亦云海西国……人俗力田作,多种树蚕桑……其人民皆长大平正,有类中国,故谓之大秦……大秦王安敦遣使自日南(郡)徼外献象牙、犀角、玳瑁,始乃一通焉……《汉书》……又云‘从安息陆道绕海北行出海西至大秦……’又言‘有飞桥数百里可度海北诸国’”云云。此中除“大秦王安敦”是它的新说,其馀多是《汉书》、《魏略》的节略。
有人根据“大秦即罗马”的立论,认为“大秦王安敦”是“罗马皇帝安东尼乌斯”(Marcus Aurelius Antoninus, 161—180年在位)。而反对这种说法的人提出他们无法解释“人民……有类中国,故谓之大秦”。反对这种说法的人还提出,元朝就有人名“安童”者,它是蒙古语“金”字Altan(“阿勒坦”)的转音,“安敦”也可为大秦王是蒙古人种的证据。 《魏略》的可贵之处是,它录下了许多商旅的见识,大秦国的物产被详尽地记载了下来。于今看来,大秦盛产的“毾毡”,就是举世闻名的“波斯地毯”。而南高加索地区事蚕桑,也是古代东亚民族迁徙到那里去了的证据。
十五世纪,西班牙使者克拉维约在去撒马尔罕的途中,过大不里士和赞章(Zanjan)后,抵达赞章东南三十公里处的苏丹尼叶(Soltaniyeh)城,目睹了物产的丰富和商事的繁盛。在《克拉维约东使记》中,他说:“里海南岸之吉兰省所出产之丝,亦先运来本城,再经商贩,运往大马士革、叙利亚境、及其他各大城市,如土耳其,迦法等处。至于舍里旺(Shirvan,按外阿塞拜疆库拉河流域)之沙玛黑(Shmakhy)所产之丝,亦运来此城。沙玛黑之丝产量甚巨;除伊朗商人为之销售外,即热那亚、威尼斯商人,亦赴该处采购”。
克拉维约又说:“失剌思(Shiraz,今译设拉子)及其附近所产之各种布、帛、丝、绸缎带、纨绮等货,皆送来苏丹尼叶城推销。呼罗珊境内之叶森(Yesen)及塞洛拜(Serb)城一带,所产布匹,亦在市场上出售。……自忽鲁谟思(Hormoz)运来苏丹尼叶之商货,为珍珠、宝石等。珠宝商,又自海路采购大蚌珍珠之类。大蚌躯壳甚大,所剖出之珍珠,颜色纯白,经送来苏丹尼叶及大不里士城,由工匠将其镶成戒指、耳坠等装饰品。”还说:“自苏丹尼叶至里海(按,即吉兰省沿岸),计六日程。里海附近,亦产宝石。”将克拉维约的这些说法和《魏略》的记载比较,即可发现汉代商贾们所言不虚了。 中国发现《大秦景教碑》的消息,被来华的西方传教士报告罗马教廷,引起了欧洲学界研究中国古籍地名“大秦”的学术兴奋。然而,可能是出于宗教热情的误导,“大秦即波斯”的真相没有得到弘扬,“大秦即罗马”的观点反倒流行一时。直到一八八五年,德国学者夏德(Hirth)发表名著《大秦国全录》,以为以甘英所说“西海”的辽阔,就不可能是里海和地中海,而必是印度洋之波斯湾;故尔大秦应在叙利亚一带。
二十世纪初,日本学者白鸟库吉认为西海泛指波斯湾及红海,大秦应为红海之西的埃及;而埃及城名亚历山大(Alexandria),略去a和s等音,即成Lekan,应即是《後汉书》之“犁鞬”,或是《大宛列传》之“黎轩”,纪元初埃及、叙利亚都是罗马的领地。法国学者伯希和(Pelliot)支持白鸟氏。白鸟和伯希和是二十世纪世界汉学执牛耳者,他们以“黎轩即亚历山大”的立论,帮助了“大秦即罗马”之说的流传。
伯希和说“余敢断言犁鞬之必为亚历山大”,其根据是汉译佛经《那先比丘经》有“王言,我本生大秦国,国名阿荔散”之句,伯氏说此经巴利文本说该王出生在“Alassanda州的Kalasi村”;他认为“阿荔散”是Alassanda的音译,也是“亚历山大”的音转,因此大秦必指埃及。其实,“阿荔散”(Orasan或Alassan)是波斯东部地名“呼罗珊”(Khorasan)的变译,呼罗珊与阿富汗古代盛行佛教,而埃及则与之无缘。阿荔散既为呼罗珊,大秦就更是中国人泛称的波斯无疑了。
说来,辩证大秦国,还不如将《魏略》的相关文字作一番疏通。而我们只须识得“西海”是里海,“海西”是巴库,“大秦都”是大不里士,并将“飞桥”释为半岛,“积石”解作无草木之石山,再易若干“之”字为“至”,修正个别方向道里,配以山川地舆的图片,则通篇似身临其境的游记。古代中国人冒险远行,波斯近东皆在足下的辉煌,亦都可及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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