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本华甚至更蔑视——其实是最蔑视——那些谄媚宗教和世俗权威的所谓哲学家,那些谄媚学术风尚的哲学家,那些把哲学用作达到某些世俗目的的手段的哲学家。在他的同代人中,他把费希特、谢林和黑格尔看作头号的可恶之人。在他看来,这些人在国家开的大学里,教那些取悦于官场的政治观念;他们以“绝对”这样的名堂,对已经被康德归之于胡言乱语的自然神学的那些子虚乌有的实体予以改造,以奉承当时宗教界的那种敏感之心;他们故意用神秘而花哨的语言,掩盖他们的所作所为,以此来欺骗公众,取得教授职位和赞助。通过所有这一切,他们毁坏了学生们的学术发展。他没有时间浪费在跟他们及其门生的争吵上。在我看来,和时下的哲学争论扯在一块儿,无异于我在街上看到一群乌合之众在混战,并且混身其中。费希特、谢林和黑格尔,在我看来,不是哲学家,因为他们缺乏一个哲学家的首要条件,即研究所需要的严肃和诚实。他们仅仅是些诡辩家,他们想成为某种人物,其实他们不是那种人物。他们孜孜以求的,不是真理,而是尘世的利益和阶晋。政府的提拔、门生的束修、出版家的稿酬——作为达到这些目的的手段,他们那种令人羞臊的哲学是不遗余力地装腔作势、制造轰动效果——这就是这些所谓智慧的信徒们的指路明星和灵感魔法。因此,他们还没有通过入学考试呢,我们不能承认他们和人类那些可敬的思想家们属于同侪。但是,在有一件事情上,他们真是出类拔萃,那就是欺瞒公众、滥竽充数这门艺术;这毫无疑问是需要才能的,可不是哲学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