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图的书法特点

如题所述

张瑞图的书法确不同于柔媚时尚,而别具“奇逸”之态。他擅长的楷、行、草书,笔法硬峭纵放,结体拙野狂怪,布局犬齿交错,气势纵横凌厉,构成强烈的力感、动荡的气势,确属奇而逸,时人赞为“奇恣如生龙动蛇,无点尘气”。
张瑞图也从帖学入手,只不过崇尚的是“狂草”派书风和讲求厚重力度的“苏体”笔法。
清·梁巘《评书帖》曰:“张瑞图得执笔法,用力劲健,然一意横撑,少含蓄静穆之意,其品不贵。瑞图行书初学孙过庭《书谱》,后学东坡草书《醉翁亭》,明季书学竞尚柔媚,王(王铎)、张(张瑞图)二家力矫积习,独标气骨,虽未入神,自是不朽。”
行草这个书体的高度成熟而蔚为大宗,是以王羲之《兰亭序》出世为标志的,其用锋变化之丰富、微妙,早已成为经典。自他之后,除陈、隋·智永《真书千字文》略守祖法外,只有唐·孙过庭的《书谱》和宋·米芾的不少书作,仍然强调了这个重要的技法。
综观隋、唐、宋、元、明、清的历代行草大家,固然在用锋上各有特色,却均有简练(或称简化)这个技法的趋向,而把精力投注到对不同程度的“新理异态”追求上去。他们的用锋方法有一个相同的特点,即均是顺应着毛笔“尖、齐、圆、健”的天性而作各自的用锋动作的。
张瑞图不满足这种传统而“常规”的写法,却是以一种生拗的意趣作导向,使用笔只在露尖的侧锋上作横截翻折的动作,从而造成一种激荡跳跃的声势和剑走偏锋的感觉。拓展了用锋的新变化,清·梁巘《承晋斋积闻录》曰:“张二水书,圆处悉作方势,有折无转,于古法为一变。”
倪后瞻也说:“其书从二王草书体一变,斩方有折无转,一切圆体皆删削,望之即知为二水,然亦从结构处见之,笔法则未也。”
张瑞图还从六朝北碑中汲取了雄劲峻厚的笔法。近人张宗祥《书学源流论》曰:“张二水,解散北碑以为行、草,结体非六朝,用笔之法则师六朝。”
张瑞图奇逸书风的形成,更是时代审美思潮转捩的产物。
在有明一代姿媚书风占主流的时尚下,萌发著一股尚丑、尚狂狷之美的思潮,明初张弼“怪伟跌宕”的草字、陈献章“拙而愈巧”的茅龙笔草书、明中期祝允明(祝枝山)“纵横散乱”、“时时失笔”的狂草,都显现出反正统的倾向。
至明中叶以后,随著商业城市的繁盛,市民文化的兴起,文学中“公安派”(公安三袁:袁宗道、袁宏道、袁中道)的“独抒性灵”说以及哲学上李贽(《泉州人名录·李贽》)等人“异端”思想的出现,使这股反正统、求“狂怪”的思潮获得进一步发展。
在书法界,涌现出徐渭、张瑞图、黄道周、倪元璐、王铎、傅山等一批“狂怪”派书家。
王铎虽称遥继“二王”,其实他的倔强之态业已破坏了“二王”的“不激不厉”的平和风范。
黄道周楷书法钟、王,参北碑,直追索靖,巧拙并施;行草书笔法离奇,遒密高超。
倪元璐对颜真卿、苏轼作新态的别构,都是从峻其风骨入手。其草书,用笔险绝,风清骨峻,有烟云之气。
傅山的“宁拙毋巧”说,更是从理论上予以了提倡。
这些人历史地转移了时代的审美风气,然而走得最远的,无疑是张瑞图。他们抛弃中和、优美的姿态与规范,结体支离欹侧,以丑为美;笔墨随兴而运,打破“藏头护尾”、“平正安稳”等形式美规律,肆意挥洒,棱角毕露;布局不求平衡和谐,而是纵横交叉,散散乱乱。
这种以丑怪、狂狷为美的书风,在明末清初风行一时。张瑞图作为其中一员,不仅在“晚明四家”中独标风范,在这一行列中也堪称佼佼者。近人张宗祥《书学源流论》评述:“明之季世,异军特起者,得二人焉:一为黄石斋(黄道周),肆力章草,腕底盖无晋唐,何论宋、元;一为张二水(张瑞图),解散北碑以为行、草,结体非六朝,用笔之法则师六朝。此皆得天独厚之人。”
张瑞图的书法,在外在形态、笔墨形式上,与黄、倪、王、傅有许多相近之处,呈现出趋同的审美追求。清·杨守敬《跋张瑞图<前赤壁赋>》曰:张氏“顾其流传书法,风骨高骞,与倪鸿宝(倪元璐)、黄石斋(黄道周)伯仲。”
但是,张瑞图之名不列入风格相伯仲的黄、倪、王、傅流派之中,却与蹊径迥异的邢、米、董并称,这只能说明张瑞图的书风与诸家存在同中之异或异中之同的复杂关系。
张瑞图的字确很“奇逸”,但有时奇得出格,不少字结体狂怪,难以辨认;逸也有些过分,不少用笔纵放无度,犹如画符。据《桐阴论画》附注云:“张公画罕见,书幅甚多,相传张系水星,悬其书室中可避火厄,亦好奇者为之。”此说至少说明张瑞图书法很怪,带有符录的味道,可作祛灾的符录悬挂。
另外,张瑞图反柔媚而走向极端,一味硬倔,过分外露,少含蓄文雅之气。如清·梁巘《评书帖》所论:“张瑞图得执笔法,用力劲健,然一意横撑,少含蓄静穆之意,其品不贵。”张氏在艺术追求上的偏激、失度和品位不高,与他政治上的表现有某些相似之处,这无疑是人品对书品的影响。
因此,张瑞图与倪、黄等虽同属奇倔书风,却不能归入一类,更不能并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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