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案有标准答案吗

如题所述

这种说法看上去好象也有道理,因为通观各种灯录,对于一则公案,的确是各个先师大德们,都有自己不同的言说。但是,假如是真参公案的学人,就一定会发现,各先师大德们对一则前人公案的言说虽然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他们必定都是直接呈现了对自己心性的观照与证悟,也就是说,参公案必定都是要直指自心的。所以,在这里并非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而是尽管横说竖说,始终不离“这个”。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参公案也并非没有一个基本标准。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前一段时间读《马祖语录》,读到“日面佛,月面佛”那一则公案时,当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感觉,用祖师们的话说,就是蚊子叮铁牛,无下口处。这则公案是这样的:师明晨迁化,今日晚际院主问:“和尚四体违和,近日如何?”师曰:“日面佛,月面佛。”《马祖语录》一书中当然也有对这则公案的解释,但书中的解释正如我以前常说的,是猜谜语式的解答,他说:马祖当时已在弥留之际,面对院主的询问,可能是说寿命的长与短是没有分别的,还可能是说看到众佛前来接引自己了。这就是一些学者对公案的态度,是在分析、揣度,而不是参。我觉得,这位学者对佛教甚至缺少一些最基本的常识。比如在本书的另一处,他在解释“颈有三约”这句话时,只是引用了一位日本作家的说法:“脖子上有三处凹陷”。什么样的凹陷?是有三个坑坑吗?如果仅仅是马祖的脖子上长了三处坑凹,有必要写进千古流传的灯录中么?要知道,古人的公案,是惜字如金的啊。其实,古人之所以对马祖有“颈有三约”这一笔记载,是说明了对马祖实修功夫的仰慕。“约”约束,是指脖子上的项圈,这里是比喻,是说马祖的脖子上有三道如项圈一样的痕迹。因为真正有实修功夫的人,奇经八脉十二重楼都打通后,是有外部特征的,那就是脖子上会出现如项圈一样的“约”。马祖不但有“约”,而且还有三道,他的徒弟们对他的修为十分崇敬,特地把这一点记录在了灯录里。而这位编纂《马祖语录》的学者,不但对马祖“颈有三约”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而且还把马祖圆寂之前的状态说成是“弥留”。我们知道,弥留是特指我们凡人在死亡之前的昏迷状态,在佛学中属于“闷绝位”,亦属于大昏沉。说马祖在“弥留”的时候说了一句“日面佛,月面佛”,就无异于是说,马祖可能是在昏迷当中说了一句这样的糊涂话,或者是在昏迷当中出现了这样的幻觉。如果是这样的话,马祖就不可能是一位具有高超实修功夫的人,也不可能在生前“颈有三约”了。其实公案中写得十分明白,马祖第二天早晨就要迁化了,而在这之前只是表现出了“四体违和”,不大舒服,有病了,所以院主才前来问安。如果是“弥留”了,处在昏迷中,院主还问什么安呢?而这时马祖的回答是清清楚楚的:“日面佛,月面佛。”这句话即是对院主“和尚四体违和,近日如何”问安的回答,也是在向世人做最后的开示说法。在刚读到这则公案时,我的确找不到落处。但有一天,我也病了,也处在了“四体违和”的状态中,由于在山里缺医少药,只要不是无法抵御的大病,我一般都是靠打坐来进行自我修复。在坐到浑然忘我的境地时,一时没有身体的感觉了,原来有病痛的部位,好象也荡然无存。我就那样坐着,坐着,空空明明,突然间,我明白了“日面佛,月面佛”。我当时悟到了什么呢?我悟到了心有境有,心空法空。我相身相不过是心中的一境,心空了,身相不起,体之不存,病将焉附?生与死,寿与夭,增和减,长与短,无非都是心的造作。而日面佛寿命过一千八百岁,月面佛寿命虽然只有一日一夜,但“过彼胜声世尊,复有佛名月面,彼月面佛命一日一夜。过月面世尊,复有佛名日面,彼日面佛寿命满足千八百岁。”(出自《佛说佛名经》)我们在佛经中发现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那就是,既然月面佛寿命只有一日一夜,那么我们今天路过时可能既看到了月面佛,也看到了日面佛,而当我们明天再路过时,就只能见到日面佛了,可是没有,我们始终都将会见到月面佛,否则这一段佛经就不成立了。这是为什么?一心不生,万法无咎。在佛的一真性法界,哪里有什么差别之相啊,别说一日一夜对一千八百年,即便是一念对万年,也是平等平等的。马祖在圆寂之前面对院主的问安时,回答“日面佛,月面佛。”他是在展示自己对心性的悟境:生死一如,无有差别,众生心体寂静圆明,本来不生不灭。这是我自己通过生病,而参到的马祖“日面佛,月面佛”的公案。那么,是不是此则公案就只有这一个答案了呢?当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对自心的感悟,对此公案做出不同的解答。前题是,必需是直指自心的,而不是围绕着语言文字打葛藤。但是,由于每个人对自心的悟境不同,程度有高低,修行有深浅,所以尽管都是对自心心性的展现,也还是有境界层次的不同的。这是修证层次的差别,不是众生心体的差别。众生的心体是没有差别的。说到参公案到底是只有一个答案,还是有许多答案的问题,让我又想起了马祖的另一则公案: 一夕,三士随侍马祖玩月次,祖曰:“正恁么时如何?”西堂云:“正好供养。”师(百丈)云:“正好修行。”南泉拂袖便去。祖云:“经入藏,禅归海,唯有普愿独超物外。” 西堂智藏、百丈怀海和南泉普愿是马祖麾下的三大传人,被尊称为洪州三大士。师徒四人到野外赏月,马祖不失时机地亮出一个机锋:正当这个(明月当头的)时候该怎么办?你如果以为马祖真的是在问头顶上的那一轮明月,就完了,你肯定会顺着问话的语言走,会回答什么“每逢佳节倍思亲”呀,“千里共婵娟”呀什么的,这就叫韩獹逐块,被语言文字牵着走了。 古时的禅宗师父们,常常会在某一种外境的情境之下,突然拈出一个话头,以这种方式来勘验学人的见地是否正确、修行是否纯熟。这时,他好象问得是外境,比如赵州问:“曾到过此间么?”你要是把“此间”当成是“这座山”或“这个庙子”,他就要让你“吃茶去”了。这时,有功夫的学人就需要立刻下一句转语,如何转?把这一问的外在境界,转到自己的心性上来做回答。禅宗里常常都会将明月来比喻圆明湛寂的心体,如“吾心似秋月,碧潭光浩浩,无物可比伦,叫我如何说。”再如:“千尺丝纶直下垂,一波才动万波随。夜静水寒鱼不食,满船空载明月归。”等等,不胜枚举,说得都是心性。因此,深得马祖玄旨的三大士都明白,师父虽然是在赏月时提出了这个问题,但他所问的绝对不是此月而是彼月,他实际的问题是:“正当你们的修行已经达到了心如朗月、虚明自照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在这则公案里我们已经看到,面对师父的发问,三大士的回答各不相同,但尽管不同,他们每个人的回答都没有离开自己对心性的证悟。 西堂回答:“正好供养。”西堂智藏为人敦厚,平时少言寡语,一向就是老实修行的典范,特别重视对自己福德的培养,所以他回答“正好供养”一点都不奇怪。我们有很多人都不重视福德,以为只要读读经,打打坐,就能修行成佛了,孰不知,福德不够,心就无法与佛相应,就算是你打坐都到了非想非非想处定了,也与佛道无关。再说了,供养即修行,修行即供养,在所有的供养里,法供养为最,而按照佛的教诲精进修行,就是对佛最好的法供养。西堂和尚对佛经非常熟悉,所以马祖赞颂他“经入藏”,说佛经里的道理,都深入到智藏的心里去了。 怀海回答:“正好修行。”百丈怀海禅师并不认为自己属于利根器,他开悟之前的修行其实是很艰难的,被马祖差点扭掉了耳朵(一说是鼻子),才“似有所悟”。还有的灯录上说这个故事是百丈政的,但这并不重要。总之在禅宗里,认为真正的修行实际上是在开悟之后才开始的,六祖说:“不识本心,修行无益。”所以,在这之前的修行,充其量不过是在打基础。当“心光独耀”之后,“明月帘下转身难”,这才真正到了修行的最关键时期。百丈怀海深深地懂得,修行进入到心如朗月的状态后,正是需要“翻身一跃”的关键时刻,成佛还是成魔,在此一举,此时万万松懈不得,后面的路子还长得很呢,所以他说“正好修行”。而马祖对他的回答也十分肯定,说“禅归海”。马祖对这二位弟子的赞扬,认为他们一个将来定会在教下有所成就,一位在宗下会独树一帜。后来果然都应验了。 南泉普愿拂袖而去,无说而说,马祖赞他:“唯有普愿独超物外。”这使我们不由得想起了毗耶离城的净名杜口。在所有的大菩萨们都回答了维摩诘居士的问题:如何是不二法门之后,文殊菩萨问:那么你是怎么认为的呢?维摩诘沉默不语,文殊菩萨赞道:此真不二法门也!净名就是维摩诘。 从这则公案中我们可以看出,那位网友的话还是说对了一点的,就是说,答案不止一个。每个人修行的程度不同,谈问题的角度不同,所见的境界不同,但只要都是从自己在修行中对自心的证悟上来说的,就都是对的。你看马祖,就对三位弟子的不同的回答,都肯定了。但是,对则都对,功夫有深浅,境界有高低,悟境有大小,马祖还是对普愿的称赞更加亲切些。可以说,从智藏和怀海的回答里,马祖看到他们当时已达到了“人空、法有”的境界,还有法执在,还要有修有证,还要抓住一个佛法;而南泉普愿则已到“人空、法空”,物我双忘,无修无证的境界了。马祖在称赞普愿时用了一个“独”字,就已经明确表示,普愿的修行层次比之前面两位,要更高些。
温馨提示:答案为网友推荐,仅供参考
相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