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史的正统是一个有点复杂的问题,想要用一两句话还真说不清楚。最起码,不像很多人误以为的到了《三国演义》才把蜀汉当正统。
先来看《三国志》。研究三国史,《三国志》是必不可缺的“正史”类资料。作者陈寿,是在蜀汉政权中成长起来的,到了30多岁的时候,蜀汉灭亡,陈寿成了魏国人,没多久,司马篡魏,陈寿又成了晋人,而且还做了官。
陈寿也是有“良史之才”的人,但是面对这段历史,再加上自己的身份处境,想来写作三国史并不容易。在陈寿之前,《史记》、《汉书》熠熠生辉,这两部书正统清晰。可是陈寿要写的是一个大分裂的时代。而且,他是蜀汉政权的旧人,若稍有差池,便可能被人扣帽子。
因此,陈寿只能采取折中的办法。首先,他仍然按照三个政权分别来写,这是历史事实。其次,他要尊奉西晋的政权合法性,而西晋上承自魏,因此在《三国志》中,曹魏为正统,《魏书》有“帝纪”,蜀、吴二书都没有。而且在行文中涉及到丑恶之事时多有隐讳回护之处。
但是,对于陈寿的这种正统取法,并不是到了很晚才有人反对。到了东晋时期,史学家、文学家习凿齿写了一部《汉晋春秋》,他就觉得应该把蜀汉当做正统才对,曹魏在他的眼里就是猥琐的篡位政权。问题来了,如果他鄙视曹魏,那么西晋的合法性怎么办呢?
山人自有妙计,习凿齿认为,西晋继承的是大汉政权,而非曹魏,直接把曹魏的存在感给抹掉了。
这个争论并没有结束。
北宋司马光编纂《资治通鉴》,把曹魏当做正统。
南宋朱熹在《通鉴纲目》中,又把蜀汉视为正统,认为蜀汉是延续。
史家们有争论,民间也一样。基本上到了宋代,老百姓还是更喜欢蜀汉一些。苏轼《东坡志林》记载:“涂巷中小儿薄劣,其家所厌苦,辄与钱,令聚坐听说古话。至说三国事,闻刘玄德败,颦蹙有出涕者;闻曹操败,即喜唱快。”这条记载能够反映出当时民间尊刘贬曹的趋势。
所以,《三国演义》中抬高蜀汉,并不是首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