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古文方面未成气候是个事实。然而如果过于强调未成气候,没个“但是”,又未免让人泄气,且有遗珠之憾。其实古文高手是有的。而且某些高手某些佳构,放在古人群里,未必不能颉颃一二。有时乏少的不是明珠,而是识珠之人。但即使识了珠又能如何?天之生才,何代无有?何地无有?即有一个两个十个八个里手行家,还是不能吞吐百川,写泻万壑。为什么?古人群里十百之夫,能拔二三文学(文言)。今人群里,万万不一。靠你十个八个布衣匹夫,便是条大鱼,又能掀起多大的浪花呢?
所以就“气候”二字而言,虽有豪杰之力举,亦不得不饮恨而吞声。当然这还是意气话,之所以未成气候,就时代而言有很多的原因。这些原因有些已经无法再现,比如儒术的独尊、书写工具的限制;也有些既是弊因,亦是成因,容下文叙议。何为文言,语言产生,最先表现形式为口头语言,亦即口语。之后为了记录,经过摘要、规范、精炼而成书面语,即是文言。但三代之前,书面语(文言)只是字数精炼,其语义句法等等,与口语基本一致,并未出现实质性的分化。所以能听懂口语的,基本也能读懂文言。比如《诗经》、《楚辞》,大抵即是当时口语。书写工具的限制,三代之时,作为文字的载体,龟甲、钟鼎曾主导一时。它们要么通过刻镂,要么通过铸造,费时费力,不便流传。这种情况要求语言尽量简短,字越少越好,越精炼越好。所以书面语采用言简意赅的文言,就是必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