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个回答 2009-11-25
鲁迅先生的杂文是一首首内容丰富的诗,或酣畅恣肆,或犀利峭拨,或含蓄凝练,从精神实质说,精炼、贴切、传神,仍然是一个个变相诨名。曾瞿秋白对鲁迅先生杂文的评论。正是他,第一个指出鲁迅先生杂文不是攻击个人,不是纠缠在琐碎的细枝木节上,而是真对一种社会现象。并且以其博大的思想和高妙的艺术,制造具有意义的形象,这些形象的独创风格表现在哪里呢?
第一个特点是:形象的思想性。在一篇杂文里,形象只是理论的辅助,为理论服务,或者是在议论时为证明而举的一个例子,那就失去独立的意义,不是杂文必不可少的组合部分了。鲁迅先生笔下的形象大多数不是这样的。比如说吧,哈巴狗是鲁迅先生在杂文里创作的形象,影响之大,不在于小说里的阿Q。在生活中,听那些折中,公允、调和、平正的伪善的议论,见过“虽然是狗,又很像猫”的叭儿。将双方的性格比较,分析、思考、创造了“悠悠然摆出别个无不偏激,唯独自己得了‘中庸之道似的脸来’”的形象。是的,鲁迅先生笔下杂文的形象是有思想的图画,因此,尽管杂文里形象不是小说里的典型,而人们总是将他的形象和典型并提。至于鲁迅先生在别一方面刻画的,比如上海人把“游药为生”看成和“教书”、“做工”一样,称为“吃白相饭”,社会上让作“光明正大的职业”,洋大人下属不把自己的同胞当人,却当做练习枪法用的“靶子”,公然称“搜身”,为“抄靶子”。电车上买票人当众“指油”,“一面留心着可揩的客人,一向留心着突来的查票,眼光都练得像老鼠和老鹰的混合物一样。”
近代生活的变化促进来鲁迅先生思想复杂与敏感,同时也加强了他们的政治预感性,他总结了历史经验,在《半夏小集》里。针对社会上正在冒头的思想哲学提出了形象性的意见。
鲁迅先生有一种形象放在一起画了出来,重点却在第二种,以口舌为儿子增光的“好父亲”,人人痛骂汉奸到儿子不妨应试去了,生活起来了很大的变化,历史给“好父亲”们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鲁迅先生通过杂文形象提出了尖锐的问题,他所揭示的各种生活哲学实际上是他个人深刻思想的表现,完全属于形像的思想性的范围。
第二个特点是:“形象的现实性。读鲁迅先生杂文不是就使你觉得他上下古今,无所不谈,它的形象取材于历史和外国的非常多,有时让你连思想跟不上。像鲁迅先生那样执着于现实的,的确很少。而执着于现实,实际上也就不可能不执着于政治,执着于和千百万人生活息息相关的政治。
难怪冯雪峰说的好,鲁迅先生杂文是诗与政论的结合,是诗人和战士的一致的产物,这就是说,政治在他们的头脑里是一个开广的概念,他不写政策,而以政治包括政策,有时甚至使政治上升为思想或理论上《“以夷制夷”》,根据战争进行分析,又突出了形象的思想性,即使取材于外国的或者历史的,也并不例外。
至于将中国的历史实例当作形象论述的,那就更多了,明亡后的,“好父亲”就是一例,鲁迅先生论述明初永乐帝剥了忠于建文帝的景清的皮,后来孙可望剥了李如明的皮,他说:“大明一朝,以剥皮始,以剥皮终。可谓始终不变”。《病后杂谈》,实在是当出色历史总结。真的,当我们触到鲁迅先生的对人民的拳拳之心,对当时来说,要比这个更现实。更有直接一样的了。
《蜀碧》一类的书,记张献忠杀人的事颇详细,但他也颇散漫,令人看去仿佛他是像“为艺术而艺术”的一样,“为杀人而杀人”了。他其实别有目的的,他开初并不很杀人,他何尝不想做皇帝。后来由于知道李自成进京了,借着清兵入关,自己只剩下没落这一条路了,于是就开手杀,这和有些未代的风雅皇帝,在死前烧掉了祖宗牌或自己的所收集的书籍古董宝贝之类的心情完全一样。鲁迅先生就是通过这样分析杀人的心理和规律,尽管他谈的还是过去的事,形象同时却具有现实性。
第三个特点是:形象的新鲜的感觉。除了思想内容和现实意义外,鲁迅先生杂文的形象还具有生动活泼、自我创作的特点。在他笔下,即使是旧的的材料,也往往重加组合,使人有整旧如新的感觉,鲁迅先生善于普通语言加工成形象语言,在这方面鲁迅先生的成就可以说在当时就是很高明的,他重视形象的新鲜。
将普通语言加工为形象语言,这是发挥独创风格的重要条件,他认为“大雪纷飞”这句话,论“神韵”,远不如《水浒传》里的“那雪正下得紧”《大雪纷飞》。对比之下,可以悟出许多道理来。鲁迅先生自己的语言便这样,统治者将共产党人郭亮的头挂起来示众,恐吓人民,他论述说:“革命被头挂退的事是很少的,革命的完结,大慨只由于投机者的潜入。”其意义自明,给人以一种不落冗套的新鲜的感觉。
类似上述的形象语言,在鲁迅先生的杂文里比比皆是,其中独特的艺术手腕,给人以面目焕然的新鲜感觉的,如《伪自由书》、《准风月谈》两书的后记,都有这方面的例子。《出关》发表后,邱韵铎在一篇读后感里说:“至于读了之后,留在脑海里的影子,就是一个全身心都浸淫着孤独感的老人的身影。
“。。。。。,我相信,鲁迅先生以及像鲁迅先生一样的作家们的本意是不在这里的。”评论对作品显然是一个曲解,而“以及像鲁迅先生一样的作家们。。。。。。”一语嘲讽含义,又引起鲁迅先生的反感,他在复述中将这方意见形象化,并且就用这形象做出了有力的反驳和答复。
这一来真是非同小可,许多人都“坠入孤独和悲哀去”,前面一个老子,青牛屁股后面一个作者,还有“以及像鲁迅先生一样的作家们”还有读多读者们连邱韵铎先生在内,竞一窠蜂似涌“出关”出去了。但是倘使如此,老子就又不“只是一个全身心都浸淫着孤独的老人的身影”,我想他是会不再出关,回上海请我们吃饭,出题目征集文章,做道德五首万言的了。
这几行的文字,经过鲁迅先生形象地如此复述、排比、使我们有眼前一亮,面目全新的感觉,实在是鲁迅先生的杂文形象创造中一个奇迹般的收获。
鲁迅先生杂文成就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而它的贴切、传神的诨名似的形象,这些包含的诗的特征,扣人心弦,耐人寻味,的确让人细细咀嚼。这个成就,就像起诨名一样,主要得力于鲁迅先生说的,我想,这也正是我们今天的杂文作者,首先应当向鲁迅先生学习,应吸引他的丰富身后的创作经验的一个主要方面吧。抛砖引玉,因作略谈了所谓这篇“鲁迅杂文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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