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绝尘中作者为什么说‘苍凉是戈壁的神‘?’’

如题所述

戈壁是没有事么东西存在的,荒凉是不变的主色调,所以苍凉是这片土地的主宰,也可称神。

原文:

最早的时候,我对大西北、戈壁滩、丝绸之路等等之类的地域或概念一直模糊不清。我对那里的印象简单地归结为一个字:“是”。
——当年,双亲已故的父亲在高中毕业时,为了尽早地更有把握地找到一口饭吃,报考了当时比较冷门的兰州大学生物系,结果顺利考取。上学的时候,他背着行旅,从中越边境的乡下老家走路到达县城,再坐班车到首府,然后买了一张19元的火车票,先到武汉,继而转西安,再从西安到达兰州,花了6天6夜,完成了南疆广西到塞北甘肃的大跨越。父亲当时只会壮话,不会说普通话。当火车上有人与他会话时,羞赧的他一概涩涩地用一个“是”字来回答。“是”大概是他说得最滑溜的一句普通话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就读的兰州附近就有戈壁滩。他只用一个“是”字就走进了戈壁滩。所以,一说到戈壁,我就只能先想起火车上我那憨憨的父亲,想到他那个通用全国的“是”。在我看来,戈壁滩的内容无非就是一个个“是”字组成。
在山水秀丽的南方,我们实在很难想象戈壁是什么样子。
很显然,父亲传递给我的关于戈壁的原始信息是昏昏糊糊的,不准确的。一个“是”字根本解释不了戈壁。
我终于第一次走进了大西北,走进戈壁滩。当我降临甘肃的上空,从飞机舷窗往下一看,我立即目瞪口呆。是的,目瞪口呆。
飞机下面全是山。是我从没见过的如此辽阔无边、连绵成片的群山。但山山皆秃,没有林木遮掩,没有河水流淌,仿佛一群肌肉发达的或蹲或卧的虎豹全都被扒光了皮毛,光着身子任由太阳的炙烤,而导致了皮肤的干裂,变得全身灰黄,毫无光泽和血色。但有一个奇观,山头与山头之间,由于山脊与山脊的连接,而线条清晰,肌理明了,如同中国山水画技法里的皴法,勾勒得十分的细致而紧密。
噢,大西北,裸露的大西北,灰黄的大西北。
落了地面,先后去了嘉峪关、莫高窟、玉门关。在这些地点穿行时,戈壁滩赫然入目。此时,我的感觉就不仅仅是目瞪口呆了。
公路很平直,一通到底。远处的山依然毫无边际,依然不长草木,依然一片灰蒙。眼前,戈壁辽阔无垠,平坦空旷,砾石遍地,偶有沙丘或乱石堆积。石缝里,沙丘上,零零星星长出了一些一两尺高的骆驼草之类的植物。那是难得一见的绿色。风没有影子,但能感觉它的到来,植物会因为它或强或弱的吹拂而作微微的颤抖,沙尘也随之扬起,白白的卷起一溜烟,顺着风向,袅娜几下,不见了。随即又是一溜烟,又是袅娜几下不见了。
四周环顾,没有人影。天和地之间,是一条平直的线。线面上有光芒,有云朵。
遍地里,每一颗沙粒、石块,每一堆沙土、乱石,每一条干枝、枯草,忽然都活了起来,仿佛就是词典里挣扎着跳出来之后散落一地的词,一个个都分别代表着孤寂、干渴、饥饿、迷失、慌乱、恐惧、绝望、死亡这样的词义。捡起来读,心会发毛,手脚颤栗。
我知道我很幸运地来到了曾经的古道,丝绸之路。“丝绸之路”,那是1877年德国地理学家李希霍芬最早命名的。这是一个十分典雅,富有诗意的称谓。想必当年这肯定是一条充满灵性充满浪漫的路吧,必然是驼队不断,马蹄声脆,绸缎拖地,五彩缤纷,轻柔而妙曼。也许我站立的地方,就曾经有驼队小憩过。夜色里,篝火灿烂,奶茶飘香,烤肉诱人。说不定地面上还残存着当年的残骨或木炭。
一个地方,总会给人传达一种气息的。
望茫茫旷野,已经看不出半点当年的喧嚣,看不出轻柔而妙曼的景况。我倒觉得,一种苍凉如同空气一样,弥漫在周边。
往往,人经过的地方,在喧嚣散尽的时候,总是要留下长时间的寂静。寂静过后,便是凄凉。
我却很喜欢这样的景况和气息。想想,我眼前那片戈壁,如果不曾有过人迹,那只是一片荒漠。有了人迹,想象的东西就多了。
所以,当我让戈壁的苍凉淹没了全身之后,很快就对这片辽阔的苍凉产生了敬意。
我听到了脚步声,一阵一阵的,由远及近。密集而急促的脚步,能掀起沙尘,沙尘又跟随脚步带出的风,一溜烟地随意散去。
西汉的张骞,第一个穿过了西域的苍凉。
其时,西汉倍受北部的匈奴侵扰,为联合西域的大月氏,抗击匈奴,以保平安,汉武帝下招贤榜,出使西域。张骞闻诏应募。建元三年,张骞告别汉武帝,告别灯红酒绿的长安,率百人随从,首次出使西域。张骞的队伍,一字排开,夹杂着马蹄声、驼铃声和人的脚步声,一路浩荡,经陇西,过敦煌,日行夜息,让这不曾出现过人烟的戈壁第一次留下了一串串人的脚印。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张骞又第二次奉派出使西域。张骞几经周折,前后花了数十年的时间,终于用脚步打通中原通往西域的孔道,丈量出了一条惠泽四方的丝绸之路。
张骞无疑成了功臣,名垂千史。但他的两次出使的经历,避免不了悲凉的结局。刚进入匈奴地界,张骞一行便匈奴军队被捉住。张骞的手下,或纷纷逃散,或受缚为奴。而匈奴首领单于为了改变张骞之心志,逼其娶妻,软硬兼施,整整羁绊了10年。元朔二年(公元前127年),张骞趁乱才能得以逃离。回到长安时,他离开家乡已经13了。
13年离乡,屈辱、劳苦、孤独、流离、思乡、饥寒……所有的磨难,足可以让人折腾而死。
两千年了,丝绸之路的砾石、风沙早已把张骞的脚印埋没得毫无踪影。而且,这条古路也早已停止了运行,但张骞的脚步声似乎没有消停。张骞的故事依然流传在这一片辽阔的苍茫里。
很幸运,在这条古道上,在这一片荒漠里,有一些事物竟还能经受了风沙的冲刷,留下了足迹。阳关、玉门关、嘉峪关、敦煌莫高窟……这些都是古丝绸之路上的目击者。
玉门关玉树临风,最为坚贞和强悍。这是我的戈壁之旅最强烈的印象。
玉门关是汉武帝为确保丝绸之路安全与畅通,大约于公元前121年---107年间下令修建的。玉门关几度迁址,现在看到的是汉玉门关遗迹。这是一座四方形小城堡,全用黄土夯筑而成,耸立在东西走向戈壁滩狭长地带中的砂石岗上。周边无一建筑,唯见茫茫沙砾,空旷无人。看上去,尽管日月侵蚀,已经显出破败,但它那种孤傲和霸气,依然镶嵌于城墙中,巍然不动。唐边塞诗人岑参曾作《玉门关盖将军歌》:“玉门关城迥且孤,黄沙万里白草枯。南邻犬戎北接胡,将军到来备不虞。五千甲兵胆力粗,军中无事但欢娱……”其时,守关甲兵多达五千,其规模之大可以想见。
但今天它难免寂寞了。如今,人们已用钢枝打成栅栏,将其维护起来,游客只能隔着护栏观望,它的那股孤傲和霸气,也只能锁在栅栏里,独自消磨。“黄沙万里白草枯”,“春风不度玉门关”,当年的热闹不再,当年的雄关已成文物。因地偏人稀,路途遥远,每天前来参观的人并不多。它只能作为历史的见证,为后人努力地与日渐一日的衰败和冷清抗争。
相比之之下,甘肃敦煌西部的鸣沙山东麓的莫高窟就显得热闹些。慕名而来的游客每天都在这些洞穴里钻进钻出,面对着几千年前留下来的壁画和塑像,惊叹不已。
在这里,不得不感谢一个人:乐僔。据唐《李克让重修莫高窟佛龛碑》记载,前秦建元二年(366年)的某一天,僧人乐僔路经鸣沙山东麓的一处断崖,只觉得眼前金光闪耀,如现万佛,于是便在岩壁上开凿了第一个洞窟。此后,一代又一代的佛教徒、崇信佛教的统治者、王公贵族,继续在石窟建洞修禅,这才为后人留下这旷世无双的艺术瑰宝。
但它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苍凉的境地。元朝以后,随着丝绸之路的废弃,莫高窟也停止了兴建并逐渐湮没于世人的视野中,一直被冷落了两个朝代。直到清康熙四十年(1701年)后,这里才重新为人注意。但这也是莫高窟灾难的开始。1907年,英国考古学家马尔克·奥莱尔·斯坦因在进行第二次中亚考古旅行时,沿着罗布泊南的古丝绸之路,来到了敦煌,对莫高窟进行考察。不久他就听说莫高窟发现了藏经洞,里面藏有许多的经书和艺术品,他便打起了歪主意。这本来不要紧,因为东西是有主的,不会轻易让你拿走,但他偏偏碰到了藏经洞的发现者和守卫者王圆箓道士。这王道士,斯坦因在他的著作《发现藏经洞》里这样描写道:“他都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孤傲的、终于职守的人。他看上去有些怪,见到生人非常害羞和紧张,但脸上却不时流露出一丝狡猾、机警的表情……”
应该说,王道士为了保护藏经洞是尽职尽责的。但他由于他的无知和贪欲,这位英国考古家花了几百两银子很顺利地分别两次拿走了几十箱藏经洞里的佛经写本和艺术品,带到了英国。如今这些藏品大都收藏在大英博物馆和印度的一些博物馆里。我们只能顿足捶胸,唏嘘慨叹。
丝绸之路所经之处多是无边无际的荒漠,但因为有这么一些人的到来而变得热闹。自张骞之后,穿越过戈壁滩、大沙漠的人,还有西域第一任都护郑吉,西域行军司马班超,高僧法显、唐玄奘,大司马霍去病,意大利人马可·波罗……当然还有许多的无法记入史册的无名小卒。他们当中,有的是丝绸之路的守护者,开拓者,也有一些掠夺者,破坏者。正因为有了这些人,丝绸之路才有了悲喜交加的历史。
但一切都得归为苍凉。那些人来时,或步行,或骑马,或骑骆驼,人和畜牲步履匆匆,搅得沙飞石走,尘烟骤起,一路沸沸扬扬。但时间一长,尘埃终要落地,成为绝尘。后来者,听着关于前人的故事,看着前人留下的废墟,一番唏嘘之后,却找不到他们的脚印了。
谁都是戈壁的过客。我长久地站在那儿,感受着那一片苍茫,渐渐又让苍凉淹没。戈壁,如果没有丝绸之路贯穿,那只是一片荒漠;丝绸之路要是没有那一群人走过,那条路就必然寂寞;那一群人如果没有留下悲和喜,那就没有了苍凉。人要是没有经历苍凉,那就是苍白。
苍凉是戈壁的神。
作者简介:

严风华,壮族,广西龙州县人,1986年毕业于广西民族大学中文系,分配在广西文联工作。曾任广西文学杂志社主编、副编审,现任广西文联文学艺术研究室主任,广西散文创作与研究会会长,广西作家协会理事,广西书法家协会会员,广西文联文艺理论家协会秘书长,散文作家。2010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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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个回答  2015-04-06
戈壁白茫茫的一片,给人的感觉苍凉,始终不会散去,因此,苍凉是这片土地的主宰本回答被网友采纳
第2个回答  2015-08-02
戈壁白茫茫的一片,给人的感觉苍凉,始终不会散去,因此,苍凉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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