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曼是我偶像，我像爱他一样爱你
文/由巴斯树
A
十岁那年，美丽而娇弱的我有了人生里第一个偶像。
当我站在滑滑梯的顶端，比划着奥特曼变身时的经典姿势宣布这个重大消息的时候，正在抠鼻屎的许耀明哼了声.他说，林小美，那你给我飞下来啊。
那时候的我们小学三年级，最常干的事就是去爬别人家的大院偷桔子，拉弹弓打狗，堵住下水道的管子弄的全镇臭气熏天，而我们捂着嘴巴直乐，心里没有丁点内疚，亦不懂得把握说话的分寸。
我扶着栏杆往下看，操场的地面铺满了很多细小的石头，滑滑梯顶端到地面的高度足有两米多，我转头瞥了一眼坐在兵乓球台上仰头捅鼻孔的许耀明，心底小小的骄傲和不屑激荡起来，然后深吸了口气扬扬头说，许耀明，我要真飞下来，你就一整年不许放屁。
十岁的许耀明，个子不高眼睛太小鼻梁不挺，简直是少年版的曾志伟。每次他在我家门口大喊林小美的时候，我都会先从后门偷偷溜去他家刺探军情，然后回来再决定要不要出去和他玩。
因为他有个不良嗜好，爱吃番薯。
每一次吃完，和我们玩的时候就开始使劲放屁。后来为了避免遭受这种荼毒，我一个星期没敢靠近他，因为这样整整少看了六集奥特曼。
我那句话颇具震慑力和喜剧效果，操场周围的小朋友已经笑得东倒西歪，而原本懒洋洋坐着晒太阳的许耀明，被刺痛了脆弱的神经后忽然愤慨起来，跳下球台指着我吼，小毛驴也想变千里马呀？林小美，有胆儿你就飞……
瞬间周围爆发出喝彩和嘘声，我站在高台上看着脸皱成一团的许耀明，觉得这是在挑战我的权威，作为奥特曼最忠实而骄傲的粉丝，绝不能示弱，于是我真的飞了。
我不记得是跳起来还是爬下来，总之当我到达地面的时候，周围的小朋友都呆了，而许耀明则站在原地嚎啕大哭起来。他这一哭让原本在教室里做作业的童嘉言冲了出来。
和许耀明相反，童嘉言从小就很乖很安静，和我们一起玩时打的闹的他从来不参与，只是偷桔子时给我们放哨，玩抓小偷的游戏时安在一旁的台阶上看我们，又或者像刚才那般在教室里做作业。
当然，这作业还包括我的和许耀明的。
十岁的童嘉言很理智，不像许耀明那个呆瓜，看着满身是血的我只知道愣在原地哭。他跑去医务室喊校医，在我被抬上车后一路小跑跟着到。
我不记得当时的童嘉言眼神有多慌乱，但我记得在我彻底昏迷前，还扯着许耀明的手说，奥特曼的粉丝有一颗高贵的头颅。
从此，许耀明对我心存愧疚。
当然更多的是，他觉得我智商有问题，那么傻，真的跳。 B
在我住院的那段时间里，童嘉言每天都会在放学后来看我，顺便把课堂上替我抄好的笔记拿来让我预习。我看着写满公式和名词解释的笔记本，那上面有童嘉言漂亮的小楷，还有绿色的圆珠笔芯散发的淡淡的水果香味，我抬头对坐在旁边的童嘉言说了声谢谢。
而每天只有在晚饭时间才抱着个保温瓶出现的许耀明嚷道，林小美，我也每天来给你送饭，你为什么不说谢谢？
我白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吼，要不是你妈妈下强制命令，我住一个月你能出现三天，太阳就得打西边出来了。
被我揭穿事实的许耀明脸面有点挂不住，于是拍了拍胸脯发誓说，他家的电视机以后对我免费开放，外加两包金丝猴奶糖。
许耀明家一直有很多零食，而金丝猴奶糖是我最眼馋的，要在平时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吃，难得他主动让出，于是我立马伸出小指说拉钩。在击掌的时候，我看着他那张特诚恳的包子脸，心满意足的笑了。
有一天童嘉言到了许耀明送饭的时间都还没来，我捧着碗喝着粥口齿不清地问他去了哪里，怎么没来？在一旁翻的许耀明眼皮都没抬下，说，在帮林若冉补习呢。
我继续喝粥顺口问道，谁是林若冉？
这次许耀明抬起了头，萎靡不振的脸绽放出春天般的笑容，眼神发亮，然后说，前几天刚转来的新生。我刚哦了一声，他继续说道，人家可美了大眼睛樱桃嘴。
他说的时候还拿眼睛瞟绑着绷带的我，说的一脸乐呵呵的跟他未来媳妇似的。
接连三天童嘉言都没出现，我坐在病床上拿着他给我的笔记本看，可脑袋里却开始想象那个新转来的女生林若冉到底有多美。不就大眼睛樱桃嘴嘛，我拿起镜子比对，瞪大眼扮兔唇，看见镜中的自己龇牙咧嘴的样子，然后心里嘁了一声，许耀明的审美能信嘛。
第四天的傍晚童嘉言出现了，夕阳透过窗户斜射进来，站在床前的他像被镀了一层金光，整张脸生动而明媚，他手里还拿着一包糖果。他说前几天没来是因为老师要他帮忙给新转来的学生补习下数学，等补习完时间也不早了。我满脸微笑的接过糖果，哦哦了几声表示理解，可心底开始默默诅咒那个老师。
许耀明在一旁咳了下，然后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为什么不让我给他补习呀？这话说的醋意横生，童嘉言没接话转过身给我去盛粥，可我替他说了出来，麻烦你先自己完成丢给童嘉言写的作业。
这话把他噎的一整晚都和我大眼瞪小眼，可我一点也没有不开心，我看着认真盛粥的童嘉言，那颗不安的心终于回落了下来。 C
等我再次活蹦乱跳的时候，有两件事悄然发生了。一是邋遢王许耀明爱干净了，二是所有的课后作业他都开始自己完成。
我出院后整整一星期许耀明都没来找我玩，我以为是他吃多了番薯不敢来找我，可当我站在他家门口的时候，却看到许耀明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西游记，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孩。
她就是，林若冉。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觉，我记得以前每次霸占他家电视机看西游记的时候，许耀明总是很鄙视我说，一只猴子带着个蠢和尚整天打那些前赴后继的妖怪有什么好看的。可现在，瞧瞧是谁的看眼睛都粘在电视机上了?许耀明坐得端正神情异常专注，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安静的他。
是林若冉先发现了我，她转过头狐疑地看着我，然后咧嘴对我微笑，明眸皓齿，的确是个小美人。而我站在许耀明的家门口，那颗原本落下的心又开始突突得跳了起来。直到我们四个人都考上省内最好的高中，我看着亭亭玉立，出落的愈加美丽的林若冉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我们四个人一起回家，我有时候走得慢落在他们身后。自从到了高中，我的身高再也没有长过，而童嘉言和许耀明却蹭蹭地长，直到现在和他们说话需要仰头。落日余晖拖长了他们三个人的影子，林若冉走在他们中间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高一的许耀明荷尔蒙分泌异常旺盛，老做出一些夸张的举止，时常认为自己是个英雄，得了鸡毛当令箭。
我鄙视他在林若冉面前献殷勤的样子，他甩甩头摆出思考者的姿势说，帮助美女解决困难，是我们男人的天职。他把话说得抑扬顿挫，然后转头用眼神鼓励我，赞美他，崇拜他，敬仰他。
我吃掉手里最后一口香蕉，那帮我扔个香蕉皮吧。
每次言语不和的后果就是直接用武力解决，而童嘉言总会适时的出现，把我拉开说，小美，你的英文作业写完没？
而跟在童嘉言身后的我，还会转身朝许耀明扮鬼脸。 D
因为连夜玩斗地主，早上我顶着个熊猫眼去学校，交作业的时候才发现我数学作业压根忘了写。
数学老师是个中年妇女，整天带着副黑框眼镜，脸色终年呈现猪肝色，永远像别人欠了她三毛钱似的。
我一把抓过许耀明的作业本想抄，还没等翻开，就被他抢了回去，捂在胸口瞪着眼问我，你想干吗？
那雷厉风行的动作，连我自己都怀疑刚才的举动是不是在调戏他媳妇。我嘁了一声，要不是童嘉言去校外参加竞赛了，我至于抄你这个浪子的作业么？
结果那天早上，许耀明拽着自己的作业本死活不肯给我抄，那谨慎的眼神像是我要抢了他的葵花宝典似的。
放学的时候，童嘉言回学校陪我们一起回家。林若冉问他今天比赛怎么样，童嘉言笑着说还可以，不算特别难。而我，这一路上连打了十五个哈欠，那迷离的眼神我自己照镜子都觉得像刚刚被蹂躏过。
童嘉言转头问我，昨晚上做什么了，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许耀明在一旁哈哈大笑说，她还能干啥，肯定特傻的看了一晚的《还珠格格》呗。
我直接忽视他，上前拉着童嘉言的袖子说，你背我吧，走不动了。天色已晚，道路两旁的路灯开始一盏盏亮起来，昏黄迷离，我们四个人站在行人稀松的马路上，有一瞬间像是世界都已停止了。
童嘉言弯下腰的瞬间，我分明看到林若冉原本清澈美丽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而许耀明还在一旁嚷嚷，林小美，你不要东施效颦好不好？
我趴在童嘉言的背上朝他白了一眼，还有脸吵，要不是他坚持不肯给我抄作业，我也不用被那个妇女上课点名罚站，站完早已过了午饭时间，外加我彻夜未眠，等到放学的时候，我已经娇弱的像风中的柳条了。
我能活着是个奇迹。
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校园内惊现一条性新闻，我的青梅竹马许耀明，他成名了。如果你能读到校报，第二版P3页上赫然刊登了一封情书，最重要的是许耀明写给林若冉的。
从此，A中所有莘莘学子们的心底，把许耀明和林若冉划上了等。
当然，我的个人理解是，世界疯了。像许耀明这种歪头贼脑，面黄肌瘦，仔裤上永远有七八个破洞，全身上下的颜色数一数超过五种的猩猩人类能追上林若冉的几率等同于吴尊不可救药的爱上我。
当我捏着报纸看着埋头坐在人工湖旁长椅上的许耀明，内心忽然惆怅起来。你瞧那风口浪尖上的主角，淡淡的夕阳落在微侧埋头的背影，拉长了他的影子，给人一种既悲痛又寂寥的感觉。
所以说，当忧伤的情绪迸发时，就算是只猴子也会让人产生怜惜的想法。
我走上前，看着手里的报纸拍他的肩无比痛心地说，孩子，我看着你从小矮人长到五短身材，从你毫无建树的人生到如今声名鹊起……
许耀明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额前那杂乱的黄毛里发出一道寒光，我咽了咽口水，噤声。
其实我明白，最让他痛心疾首的事，是那深情款款缠绵悱恻饱含爱意的情书上，错字连篇！ E
情书事件后，我们四个人虽然还是一起上下课，可这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林若冉开始有意无意的回避许耀明，有时候甚至拿童嘉言当挡箭牌。我看着脸色一点点沉下去的许耀明，内心狂喜起来。
是的，你猜到了。
那封情书是我在许耀明的数学作业本找到并且偷偷拿去校报编辑室的，我林小美一向有仇必报。
许耀明为了防止我向他妈妈打那封情书的小报告，很殷勤的来我家连带着表情都是献媚。
以前每次他来我家蹭吃蹭喝的时候，最喜欢斜坐在沙发的一角，翘起二郎腿，右手手肘撑在膝盖上，然后用自以为迷蒙的眼神看我，最后和我讨论印度洋海啸会给印尼带来多少经济损失。每当这时，我都会看一眼墙面上姿势和他一模一样的梁朝伟的海报，然后拼命遏制住劝他先去整容的冲动。
而现在为了增加我们革命的友谊，话题自然也从印度洋海啸转变到了陪我一起看我最喜欢的康熙来了。
他吃着我的薯片喝着我的果汁，拍着大腿对着电视哈哈笑，笑完还不忘加上一句点评，瞧，你家的宽屏电视机把人家小S的身材拉得肥的都快赶上你了……
就这么一句话，把原本看上去其乐融融实则波涛暗涌的气氛，推到了需要直接兵戎相见的地步。许耀明发现我眼神不对的时候，手里正抓着一把薯片，半秒钟后假装咳嗽了下，换了一个无比温柔的眼神，把手递过来，小美，要不要吃？
我全身哆嗦了下，许耀明平时喊我绝对是扯着嗓子直吼全名，林小美。今天突如其来的温柔绝对是看在了林若冉的那封情书的面子上，我不得不感叹，美人的力量啊，化饿狼为情种。
一共七块八毛，明哥哥。我指着被他吃的底朝天的薯片和那只空了的果汁瓶。
许耀明的嘴角抽搐了下，三秒钟后搬出了怨妇的嘴脸。他说，林小美，瞧您，一副内分泌失调的样子。不如，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
我看着穿卫生衣，灯笼裤，头发乱的可以藏五只鸟的许耀明，伸手抠出包包里的化妆镜塞给他，照照，你这幅农民样，怪不得林若冉见了你就跑。
说完转头继续看康熙来了，所以我没有看到许耀明逐渐暗淡下去的眼神。 F
十月的阳光暖洋洋金灿灿的，连带着厨里的大闸蟹都看起来那么可爱。
正当我捋了袖子打算大快朵颐的时候，听到了门外许耀明撕心裂肺的吼声，他说，林小美，我们去户外活动。
我不理。
最后的结果是，我盯着大闸蟹拽着厨的门死都不肯放手，最后许耀明吼了起来，吃同类会天打雷劈的。
到了场地，我才发现所谓的户外活动就是打篮球，同来的还有林若冉和另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卢小飞。
林若冉穿了件粉色的T恤，白色的网球裙，高高的扎起了马尾，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她从小就美，从她第一次走进我们三个人的世界时，就带着美丽和骄傲。她可以轻易得到我眼馋很久的许耀明的金丝猴奶糖，坐在原本属于我的位置上看西游记，让我在小小的年纪里就懂得自卑和产生嫉妒。
她那么轻易的打入我们的生活，并占据掉原本属于我们三个人的回忆。
卢小飞很友好地递给我一瓶水，然后上上下下整整打量了我三十秒。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他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就是少男杀手林小美啊。声音颇具磁性，可我嘴角瞬间抽搐了起来。
这句话是有典故的。
在我年少无知暗恋无数美少年每天苦恼送什么给他们当生日礼物的岁月里，许耀明这个青梅竹马充当了我的爱情教师。他每次都一脸诚恳的提出很多建议，耐心指导，最后干脆去礼品店替我选好包装顺便送出去。
而我呢，翘着二郎腿等待第二天的黎明到来，上前去say hello。
结果，成堆成堆的美少年们，在收到我的礼物后，再也没理过我。
直到我收获了少男杀手这个称后，我才知道，许耀明这个杀千刀的，每次都替我包了个闹钟送出去。
我青葱年少里所有的暗恋，都毁在了他的手上。
林若冉和卢小飞在一旁暖身，许耀明走过来碰碰我的胳膊，挑挑眉毛问我觉得怎么样？我装傻，什么怎么样？许耀明一脸嬉笑道，卢小飞啊，当你男朋友足够了吧？
我叹了一口气，我一直都很见不得他的品味和眼神，有一次他见了我的头像然后问我是谁，我说吴尊，并且从课桌里抽出一张海报给他看，结果他看了半天后说，苏有朋的眼睛果然十年如一日的清澈明净。
明你个头！
从此我对许耀明的眼神，持保留意见。
我看着许耀明眉飞色舞的样子，脱口而出，及不上童嘉言半分。
那日的阳光很明媚，跳动在他的肩上，许耀明沉默了很久，然后说，童嘉言真有那么好吗？还没等我回答，自己先到一旁去热身了。
卢小飞走过来看着我，眼神关切地说，林小美，你确定你真的可以么？我内心挣扎了会，看着在一旁SHOW球技的许耀明，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里是揉碎了的阳光，那么温暖而专注的洒在林若冉的身上。
我重重地点头，企图忽视掉我穿了双八厘米高跟鞋的事实。
是不是有一句说，有些倔强，来自他的不爱你。 G
比赛快要开始的时候，童嘉言忽然出现在场地旁。
他背着光，整个人沉浸在金色的光晕中一步步走过来，拿过卢小飞手里的球对我说，我和你一组。
卢小飞退到一旁做裁判。
那天下午，许耀明和童嘉言在里第一次对决。许耀明运球试图突破，而童嘉言的防守滴水不漏，时光静默，在他们对视的眼神里，蕴含着某种东西是我看不懂的。等他们都挥汗如雨的时候，事实上我连球都没有碰到。
二十比十二。许耀明明显落败。
童嘉言处处护着我，尽量把球带到离我远的地方，甚至不让我碰球，我看着气定神闲运球的他，再看看满头大汗的许耀明，不住吐舌头做鬼脸。
那天的阳光太过明媚，直射进我的眼睛，让我看不清许耀明的表情。一慌神，他抄球从我身边擦过，细细的鞋跟经不住冲撞的力量，重心不稳，一坐在了地上，接着却听到了林若冉的尖叫声。
我的高跟踩在了她的脚背上。
那张小脸上瞬间梨花带雨，看的我的心都揪疼起来，可还没等我说对不起，许耀明就抱起她转头冲我吼，不是当花瓶的料，就麻烦你当根柱子不要动。
我一手死死拉住了想要冲上去的童嘉言，许久过后，当天空再度一片宁静的时候，童嘉言伸手要我起来，我摇摇头，那个抱着林若冉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视线里。我挤出笑容，陪我再坐一会吧。然后头埋在膝盖间，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落日的余晖都被吹散，夜色沉下去，当星光一点一点亮起来的时候，我趴在童嘉言的背上唱报，唱到明白眼泪的味道是咸的，再咽下去，藏于怀，直到谁也看不见，你曾冷却的心。
是的，只有童嘉言注意到我跌坐下去的时候，脚也崴到了。 F
生命里总要接受很多不能接受的事，而我们亦不再是那个为了一句话可以从两米多的高台上跳下来的小孩，许耀明也不会再站在病床前对着我拍胸脯发誓，说把他家的电视机免费对我开放。
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需要他保证和发誓的人。
圣诞节快来的时候，许耀明和林若冉终于修成了正果。
他拿着两张电影票很献媚的对我说，送你的。我瞄了一眼，是已经快下档的《剑蝶》，那票估计是窗口不掉打折了再打折的。
我撇撇嘴，我不爱看小白脸演的戏。许耀明惊叫，吴尊不是你的最爱么？我埋头继续写作业，大声说，我吃腻了苹果现在改吃梨行不行？可说完视线却模糊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在作业本上，黑色的墨水瞬间晕开成一片乌云。
我听到身后的许耀明轻声说，我知道校报上的那封情书，是你登的。谢谢你。
我不敢吸气，不敢抬头，不敢当着那个我喜欢了的男生的面，哭出来。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原来我，曾爱的那么一败涂地。
我喜欢他，却不知道是从我屁颠颠跟在他身后喊明哥哥开始，还是从我帮他代写第一道作业题，抑或是为了帮他向林若冉表白，用一个月的KFC贿赂校报的编辑，把那封我偷来的错字连篇的情书登上去……
童嘉言背我回去的那晚，星光洒满我们周身，他走得很慢，他说小美，为什么你从来不看看周围，或许还有一个人曾带着炽热的目光关注着你的一切，可你嬉笑的眼神里永远只停留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才能找到光彩。
他说，小美，我曾以为只要我努力读书，能为你解决每一个你遇到的难题，除了听到你说谢谢之外，总还会在你的眼神里看到其他东西，可是没有。
他说了很多话，说到我趴在他背上睡着，童嘉言，只有这样我才能选择不回答你。
因为无从回答。
我可以因为许耀明的一句话从高台上跳下来，可以因为一个眼神把原本属于我的位置全数让给他喜欢的人。童嘉言，你有没有看过《现在只想爱你》，当静流在操场上对濑川说，我只是想让我喜欢的人所喜欢的人喜欢我而已时，她的心底即使再酸涩也是有一丝甜蜜的。
你可知，当你相信一个人的眼神时，你就会有很多勇气。
因为，相信。
因为，我要我的爱情发生。
里唱，每个女孩的心底都会有她的专属天使，他想去的地方，就是她的方向。
所以，许耀明，我会用最灿烂的笑容，护着你最想去的地方。
——摘自 花火·指尖花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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