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培亮他的观后感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12-04-29
如果要列举出具有先锋精神的揭阳作家,以现代诗闻名广东、走向全国的郑培亮,无疑是最具代表性的一位。诗歌作品见诸《作品》和《诗歌月刊》、入选《中国新诗年鉴》、荣获省级比赛一等奖、出版两部诗集、创办诗歌刊物等等,都是郑培亮作为先锋诗人的角色扮演。而短篇小说集《给你一支枪》的问世,则更加还原了郑培亮创作中秉持的先锋精神的作家本色。

从传统意义上而言,“先锋”具体指一个文学流派及代表作家群。笔者提出“先锋”,并非要拿“先锋”说事,通过“先锋”的精神性命名,将郑培亮圈入这一作家群,或者对号入座,为其作品打上“先锋文学”的标签。郑培亮创作生涯正值精壮之年,作品风格和创作前景存在无限可能,以“某某文学”进行定性,显然是不负责任的,也毫无意义,况且命题强调的先锋并非此“先锋”。评论家谢有顺认为先锋是“自由”、是“脚踏实地的创作”;法国作家欧仁·尤奈斯库则认为“真正的先锋应当是艺术和文化的一种先驱现象,……应当是一种风格、是先知,是一种变化的方向”。这应该是当下的“先锋”抑或“先锋性”的科学认识和时代理解:先锋不是形式上的标新立异、言论上的另类前卫、或者观点上的反叛传统,而是一种精神,一种坚持自由思想、独立思维和创造创新的精神,是能支撑作家走出现有“秩序”、不断破解创作陈规、寻找新的创作精神和写作激情的力量源泉。郑培亮就是具有这样一种精神的作家。

要品读出郑培亮短篇小说的深刻意义,必须紧紧抓住每篇作品的创作日期。我认为这些日期是作品的“密码”,是我们走进故事世界、推开其创作艺术之门的“钥匙”。纵观《给你一支枪》收录的全部作品,大致可按时间“密码”划分为2000年之前和之后两个时期,其中2000年之前即1986年至2000年的作品,是内容丰富、思想飞扬、闪现时代光芒的上佳之作,比如《孤独者》(1986年)、《C城的故事》(1987年)、《洞》(1991年)、《夜色》(1992年)、《给你一支枪》(1993年)、《回家》(1998年)、《我不是英雄》(2000年)等等。这些作品虽然各有完整的故事独立性,但如果沿着时间“密码”的指引,将这些作品视为一个整体去仔细探求,我们会发现,每一个故事都依附在“改革开放”的时代背景上,共同讲述了这一时代的社会人生百态、生命精神风貌。所以,我觉得可以将这一时期的作品称为郑培亮“改革开放系列”短篇小说。这一系列作品的整体性呈现,具有很高的时代价值,是郑培亮短篇小说创作的第一个春天,代表了他的短篇小说一个时期的创作高峰。

短篇小说是一种对社会生活极其敏感的文体,但由于篇幅和容量上的限制,决定了它不可能描写众多的人物和广阔的社会场景,或者对人物的历史和事件的来龙去脉展开细致的描写,这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作家才华的尽情发挥,也使得“怎么写”这一本应服务于“写什么”的创作技巧,在很长时间里成为短篇小说创作的头等大事,并时不时跳出来牵绊短篇小说发展的步伐。短篇小说应该“写什么”,才能在小“天地”写出大意义、体现大价值,达到鲁迅先生说的“借一斑略知全豹,以一目尽传精神”的境界,是短篇小说创作的生命所在,来自于小说家对风云变幻的社会人生的天才发现,对生活和艺术邂逅时的“诗性形式”的领悟,以及对先锋精神性的解构建立。郑培亮的“改革开放系列”小说基本创作于1990年前后,是“新文学时期”向90年代的“后新时期”迈进的特殊时期。这一时期的中国短篇小说经历了从勃兴、到“向内转”、到分化衰落的曲折过程,伤痕文学、反思文学、寻根文学等类型小说春风得意,诸如《伤痕》、《班主任》、《芙蓉镇》、《陈奂生上城》等风光无限,但始终未见产生深远意义的以“改革开放”为题材的短篇小说力作,一直到了1989年之后,随着改革开放给中国社会带来的深刻而微妙的变化,对时代变革最为敏感的短篇小说,才开始把艺术的目光聚焦在了社会变革上。倒是刚二十出头、身处改革开放前沿广东的郑培亮,蜗居于粤东某小城师范院校的一角,切肤地感受到这场正在进行着的“历史”对人的物质、精神、观念等的严重影响,以先锋作家特有的精神气质,热切地关注着社会现实,从1986年开始,尝试性地把短篇小说创作的对象指向这段历史,用“改革开放系列”作品的成功创作,实践了短篇小说从“怎么写”到“写什么”的先锋性发现。

上世纪90年代,是一个物欲膨胀、放逐思想的年代,市场化的浪潮席卷神州大地,人们沉溺在物质财富的追逐中,知识份子的崇高感消失殆尽,作为高校教师的郑培亮当然也不能幸免。面对这种时代冲击,作家郑培亮通过短篇小说创作,以曲折的作品情境,透射人生、隐喻时代,在不偏废人的社会性的同时,开始了对人物精神、情感世界的开拓,一步步逼近社会人生的内在脉络和精神内核,写出了“灵魂的深”(鲁迅语)。他笔下的艾生(《洞》)、王老师(《给你一支枪》)、陈秘书(《夜色》)、揭人哥(《C城的故事》)以及《孤独者》中的“他”等等,都被心灵的慌乱和精神的迷茫所缠绕,在“一地鸡毛”中摸爬滚打,对物质生活的盲目追求、对精神家园的无所适从、对安身立命的人生原则的焦虑与绝望,构成了作者对改革开放初期的人的精神状态的悲剧的追寻。郑培亮笔下的这些人物的悲剧实质,是从人物的外在生存和内在精神心灵两个层面传递出来的。作家正是通过时代人文精神的执着书写、通过对现实与时代人文关怀的精神逼问,有力地“介入”那段进行着的“历史”,借助笔下一个个“主人公”,记录了底层生活经验,呈现了社会人生主题,最难能可贵的是增加了精神的元素,从精神气质方面,给短篇小说提供了新的元素:寻找精神家园的焦虑与建立精神文明的渴望。这可能是短篇小说创作在改革开放时期较为先驱的探索,也正是郑培亮短篇小说先锋精神性所在。

评价小说作品、探讨作家的创作艺术,必不可能回避作品的创作手法、叙事风格、语言特点等要素,因为“怎么写”始终是短篇小说家创作的“看家本领”。特别强调郑培亮短篇小说精神上的先锋性,并非认为其作品在形式上不够先锋、不值研究,郑培亮短篇小说形式上的先锋性也是有迹可寻的,故事结构、心理描写、长句子运用都明显深受“先锋文学”、意识流等的影响。只不过形式上的先锋可以模仿借鉴,精神上的先锋却是复制不了的,形式上的先锋终究会被新的“先锋”形式所替代,而精神上的先锋则放之四海而皆准、历经岁月不褪色。但是,2000年后郑培亮短篇小说的先锋精神性显得不那么突出了,作品数量减少,整体性不强,这或许是因工作、生活环境的改变,他把创作重心放在现代诗上,暂时以诗歌作为文学表达形式,可喜的是,从小说到诗歌形式上翻天覆地的变化中,他的先锋精神却一直在延续,并在诗歌上取得更加丰硕的成果。所以说远一点,对于郑培亮的剧本、小品等其他体裁的作品,我同样充满期待,相信一如既往很“先锋”。

小说的价值在于时代担当的精神性,作家的价值则在于发现时代的先锋性。在追求一夜成名、迷信“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今天,郑培亮出乎人们意料地隐藏起名声大振的诗人身份,将二十余年创作的短篇小说结集出版,以厚积薄发的“行为艺术”诠释了“精英写作”,给予虚、假、空的文学创作风气闷声一击,这或许又是对先锋精神的另一种演绎。

一个写小说的人,后来却狂热地写起诗来,并且以诗而获奖,以诗而在《中国新诗年鉴》中占了一席之地,并且还以诗集先行问世,那么,当我们来回访他的小说,它们是怎样的景观呢?或者更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想探询的是,他轻而易举地就向诗转换,是不是某些属于诗的质素,原本已经存在于他的小说之中?这样的问题增加了我对郑培亮前不久出版的小说集《给你一枝枪》的阅读兴趣。
也许我们都会有相同的体验,即诗的形态之一,常常是在平淡的外表之下,包蕴着太多的不确定的所指。据此,我们惊奇地发现,这情形在郑培亮的小说集中,恰好汨汨地流动着。小说集中的作品,无论篇幅短长,都未见有曲折和惊心动魄的故事情节。即使像《洞》这一篇,无钱且想钱的“他”,遭遇算是有些传奇色彩的了,却也是平波缓澜,一切都在日常生活的状态下,就这么发生着,出现了。至结尾,眼看“他”就要发大财了,忽然一条眼镜蛇“从箱子后面伸直它的头,正朝他吐着舌头”……故事戛然而止。这就有点像是诗留下了余韵,在淡淡的叙述中,出其不意地把不具确定性的意义,引向了恍惚迷离的深处。当然,如果认为这种类似于诗的特点,就是郑培亮的小说的全部,那是不确的。我们只能说,是郑培亮的诗的写作气质,使他的小说获致了某些诗的品质而已。小说最需要落实的关键点,其实是它的真实性问题。
按当代西方的理论,小说的真实性不同于经验世界的真实,小说只是语言构建之物。但郑培亮小说真实性的形态却是多样的。集中的《路》,表现的是高考制度与学生个人才能的矛盾冲突,是对高考制度的合理性的质疑,然而小说中“我”的内心活动和行为方式吻合于生活常态,所以尽管话语常带嘲讽,书写的实质并没有完全割断现实主义的脐带。
不能否认的是,郑培亮的小说确实未尝拒绝现代主义或后现代主义的血液的输入,甚至于跳动着大同小异的脉搏。集中的《给你一枝枪》,作者除了直接表明自己是故事的叙述人,使读者相信故事的真实外,“枪”实际上具有象征性,暗喻了人的压抑的情绪是需要宣泄的。主人公王老师便是一个被压抑的情绪扭曲了的人物。作品中回忆与现实、实境与梦境交叠流转,时空变幻,在主人公的梦境中,还把一些相似性的往事情景在他潜意识的另一层面显现出来,造成特殊的互文效果,使小说抹上了一层现代主义的色彩。
集中的《我不是英雄》,同样可看得出郑培亮的虚构才能。“我”的名字叫英雄,“我”随时都想成为名副其实的英雄,但“我”不能被人理解,“我”当英雄的愿望只能落空。小说以反讽的形式,喻指了生命的意义和活着的价值在人耽于满足的现实语境中,正遭遇尴尬和面临着被消解的可能性。
把虚构之维伸向了现实关怀的,是《回家》。“我”是一个来到城市打工的打工仔。寒冷的冬夜,“我”坐公共汽车的遭遇就像经历了一场荒诞派的戏剧。回到了出租屋,“我”才知道祸不单行,枕头下准备春节前带回家的二千多块钱被人偷了。“我”陷入了孤苦的绝境,“屋子里只剩我一人。”小说渗融着些许存在主义的意味,揭示了打工仔在城市生活中的边缘状况和他们找不到归宿感的命运。
《来访登记簿》也表现了人的孤独,不同的是它指涉的是城市里的老人。“我”作为叙述人,不再是自传性的形式,而是以“我”的视点讲“我”看见的辜大伯其人。佝偻着身子的辜大伯大门上挂着一本“来访登记簿”,每天都盼望着有人来找他,但直至他悄然去世,奇迹从未出现,他的“来访登记簿”每一页都是空白。小说用冷静的口吻讲述了一个平面化的故事,却凸显出了城市老人的孤独感和他们空寂的内心,作品的虚构性掩不住它真实性的光线。
《车祸》这样的作品则潜藏着一点形而上的哲学思考。庄璜婆遇上车祸死了,她的死出于不能弄明的偶然,但伴随着她的死又发生了更多的巧合和偶然。小说中“我”的叙述模糊了真实与虚构的界限,揭示了偶然性在人的生活中无可规避的事实和它的吊诡性。
郑培亮的小说呈现的是素朴的语言风格,但又流动着诗的灵性,以时常透出的俏皮和冷幽默,激活小说的氛围。作者可以通过不同的“我”说:“我并非不知道这个结果,但我知道这个结果就意味着我能没有这个结果吗”(《路》);或者说:“我习惯于别人教训我就是自己对了也喜欢这样,我知道别人教训我而我又不失掉什么,这样双方都满意别人见我的表情也很满意”;或说:“我晕了,我懵了,我最好是去精神病院”(《希望》)。此类自我嘲讽的语言,它们的背后都深埋着小说人物的痛苦和睿智,往往给读者带来更多的体味和阅读快感。
不能不承认的是,郑培亮的小说似乎还不是每一篇都写得一样地好,个别表现青春爱情的作品就比较一般化,一些有意表现改革开放的弄潮人物的作品也显得浅表了些。但是,如果我们要求一个作家的作品任何时候都必须保持在同一水准上,那已经是苛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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