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正义VS不正义—看苏格拉底追踪正义的源头(下)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10
朋友,君且坐,且跟我继续追踪。

《理想国》第二卷中对于何为正义,苏格拉底采用由大见小的方法,先从城邦的正义去探讨正义的本质究竟是什么,试图从城邦成长的路径追寻正义与不正义是如何成长起来的。在城邦的建立、发展继而壮大的过程中,为了维持城邦的运转,捍卫城邦的利益,保卫城邦的安全,必然需要城邦的守卫者,而一名合格的城邦守卫者,需要的不仅是肉体上的强健敏捷,更需要心灵上的意气风发,具备对己温和,对敌刚烈这两种看似矛盾,实则加以爱好智慧的品格,两者完全可以珠联璧合,但是这样的卫者在其品质的塑造上,对教育有着更为严苛的要求,为了从肉体与心灵层面都能培养出符合要求的城邦卫者,苏格拉底对于合格的教育进行了一番推演。

1.

心灵的塑造最关键的时期是一个人的幼年时期,此阶段可塑性最强,但是又缺乏辨别能力,需要审查者帮其存善去恶,正确引导,所以对于儿童听到的故事应当有着最为严苛的审查机制,容不得半点污染他们心灵的故事,为了培养美德,让美德在他们心底深深扎根,儿童们最初应该听到的是优美高尚的故事。

古希腊时期一个最重要的文化生活便是听民间艺人弹着竖琴演说史诗故事(书中也称音乐教育),因而很大一个部分的教育便是从史诗故事中关于诸神及英雄的事迹中习得而来。为了避免污染我们城市卫者的心灵,对于这类关于诸神的神话故事,基于神至善至美的存在前提,此类故事的创造传播,苏格拉底提出了两个必须符合的标准:第一 ,神只是一切好事的原因,不是全部事情的原因,不能将祸因归自神力;第二,神在言行方面都是单一的、真实的,他不会改变自己,也不会白日送兆,夜间入梦,这些是欺骗世人的,不能创造、传播神用谎言引导人们走上歧途的故事。

那么什么样的故事内容与故事的讲述方式更适合我们的城邦呢?苏格拉底认为就故事的内容问方面,为了使我们的城市卫者具备勇敢、克制、正直的品性,这些故事的内容应当删除:一、关于阴间地狱的可怕描述,亲友离世的悲痛场面,挽歌,英雄人物的嚎啕痛苦,因为这削减他们的勇敢品性;二、所有关于诸神欠缺庄严、大喜大悲的描述,故事中庸俗不堪、犯上无礼的行为,诸神陷于炽烈情欲难以自持、诸神言行荒诞不经、行动胆大妄为的故事,因为这削弱他们自我克制的品性;三,所有关于人的说法中,正则痛不正则快,正直利他而弊己,美化徒有正直之名,而无正直之实的情形,因为这些削弱他们正直的品性。

如若含有这些元素的故事广为流传,在青年人心中种下了邪恶的种子,从神灵故事中吸收了滋养的养份,迟早有一天种子生了根发了芽,一切便一发而不可收拾,心灵大殿将摧枯拉朽式崩裂瓦解。

那么适合城邦的故事讲述究竟如何,且看诗歌与故事已经具备的两种体裁:一种完全通过模仿,即仿佛身临其境,自己幻化成讲述的对象,以第一人称演绎故事,表达情感(类似第一人称的叙事体);另一种则是以旁观者,诗人或者作家的身份,描述事件,陈述情感(类似第二、三人称的叙事风格)。此外则是二者组合,交叉使用。

究竟该引用何种方式进入我们的城邦,哪种更有利于塑造我们合格的城邦卫者?是模仿式还是叙述式,可以从我们的卫者能否是位模仿者推导而出。我们的城邦先假定每一个人只能干一种行业,因为如果什么都干,不专注于一行的话,结果将一事无成,所以他们不可能干着一行有价值的行业,又模仿另一行的工作,或者很多别的行业。人性决定我们不可能成功模仿许多东西,也不可能做许多事情,所谓模仿只不过是事物本身的摹本而已,是我们内在品性的一种外在映射。而合格的卫者应当放弃其他业务,需要集中精力,专心致力于建立城邦的自由大业,那么他就不可能,也不应该参与模仿任何事情。即便是需要模仿,也应该从小模仿与他们专业有正当关系的人物,模仿那些具备,勇敢、节制、虔诚、自由品性的一类人物,而不应该模仿丑恶的人,否则弄假成真,变为真的丑恶,因为从小到老,连续一生的模仿,最后将成为习惯,习惯成为第二天性,在一举一动,继而言谈思想上都会受到影响,所以,我们不应当允许我们需要培养出来的好人去模仿品行劣于自己的坏人,甚至有条件还不应当让他们注意到这些事情。

 如果只允许一种体裁的存在话,那会是纯善的模仿者体裁更有利于培养出善良的城邦卫者,一个温文正派的人在讲述另一个正派好人的言语行动时,同类相合,他将更乐于用第一人称演绎故事,表达情感,但一个正派好人讲述另一个不相称之人的言语行动时,显然他不乐于,也无法心甘情愿模仿对方,此时才是叙述体派上用场的时候。

吟游诗人讲述故事,不仅有故事本身,也有曲调和节奏作为背景,对于诗歌的曲调和节奏,无需太多形式的曲调,只具备两种:一刚一柔,能恰当地模仿人们成功与失败、节制和勇敢的声音,这样多余的乐器,也就无需存在与供养了。节奏方面,也不应该追求复杂与多变的韵律,只需考虑什么是秩序勇敢的生活节奏、进而使音步和曲调适合体现这种生活的文辞。复杂的曲调与节奏,丝竹乱耳,扰乱心神,人在其熏染下,心情随之起伏不定,这不适合培养出性情平和的城市邦卫者。

    文辞的风格和心灵的精神状态相一致,好言辞、好音调、好风格、好节奏都来自好的精神状态,而好的精神状态则是那些智力好、品性优的人才具备的良好状态,美好的表现又是和明智、美好的品格相合相近的,所以为了具备好的精神状态,我们要成为智力好、品性优的人,这些美好文学艺术都是值得我们年轻人去亲近,去追求的。

   那么我们对诗歌与文艺创作者必须有更加严格的要求,我们要监督他们,阻止他们在创作中加入罪恶,粗鄙的形象,而是寻找一些艺人巨匠,用其大才美德,使我们年轻人由此进入健康之乡,在潜移默化的文艺教化中,从童年起,就和优美、理智融合为一。

    儿童阶段的文艺教化,在人的一生中至关重要,在幼年阶段若和谐之美便浸入心灵,那么美好的品格在心底扎了根,人就会变得彬彬有礼,温文儒雅,对于万物的缺点异常反感,本能的嫌弃丑恶,鄙视卑劣,对美好的东西则大嘉赞赏,不仅受其鼓舞,还能从中汲取成长的灵养,成为一个善良正直之人。此种教化之力年幼时,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待年岁渐长,在阅历的沉淀下,学识的积累中,成长的过程里,理智霸气来临时,他会似曾相识,由衷的拥抱美与善,因为这无形的教化之力,如同春风化雨般成全了他美好的品质,使他与美好的事物同气相合,与善良的同类心契神谋,一见如故。

那么难道仅仅是认识了这些美好善良的存在就够了嘛,如何认识到相反的邪恶本相呢,其实这是属于同一技能、同一学习,如同我们识字,只有在我们学会所有字母之后才能开始识字,当真正识字之后,我们不仅认识字母本身,也能认识字母组合而成的字体本身,同样,比如有有字母显影在水中或镜子里,如果不是先认识字母本身,我们是断断不会认识这些以字母呈现出的反相,因为认识字母本身与认识字母的映像属于同一技能,同一学习。同样的道理,在能认识勇敢、克制、正直等等美德,那么以及与此相反的映像,即邪恶的品性,我们也能认识,也能辨别出其本相与映像,也能认识包含它们在内的一切组合形式,因为这是同一技能、同一学习。

我们的城市卫者在文艺教化的力量下,必定是个拥有勇敢,节制,正直等美德之人,这样的人对于美、有秩序的事物是有爱的,而这种爱也必定是节制的、和谐的,因此我们文艺教化的最后目的在于达到对美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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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体魄的塑造,文艺教化之后,年轻人应该接受体育锻炼,我们的卫者必须从童年起就接受严格的训练以至一生,那么何为适合城市卫者的体育锻炼?

最好的体育锻炼也与前面描述的文艺教育方式相近相合,好的体育也应当是简单而灵活的,复杂的音乐产生放纵,复杂的食品产生疾病,质朴的音乐文艺教育能产生心灵方面的节制,朴质的体育锻炼产生身体的健康。如果能保持节制的生活,拥有合乎天道的生活习惯,在体育锻炼之外则无需过分担心、忧虑健康,从而可以全身心投入学习、工作当中。这种受过文艺教化的青年,运用体育锻炼,通过同样的苦练过程,他会变得根本不需要什么医术,除非万不得已。

为什么需要将文艺教化跟体育锻炼相互结合,且看两类极端对心灵的影响。

一生专搞体育运动而忽略音乐文艺教育之人,这样的人,专于体育锻炼,疏于文艺和哲学,起初他会变得身强力壮,心灵充满自信,整个人变得比原来更勇敢,但是由于对辩证推理一窍不通,他心灵的爱智火光变得暗淡微弱,由于心灵没有得到启发和培育,感觉接受能力没有得到磨炼,就会变得耳不聪,目不明,刚愎自用,往往最后变得野蛮与粗暴,有匹夫之勇,而无智者之谋。一生只接受音乐文艺教育,这样的人,爱智会让其变得温文儒雅,但是这种性质过度发展便会变为过分软弱,人性中激情的部分,逐渐变得软弱,结果激情烟消云散,萎靡不振,成为一个“软弱柔顺之人”。

人性中存在爱智与激情两部分,而文艺与体育则服务于这两部分,爱智和激情两部分只有张弛得宜,配合适当,达到和谐,才能成全一位健全的卫者,所以我们要用音乐照顾心灵,用体育照顾身体,使得我们的卫者具备温文而勇敢的品质,在此,我看到了在古希腊对东方文化中一张一弛,文武之道的另一番解读,东西方文化,看似不同,实则有异曲同工之妙。

教育和培养公民的原则纲要已经定下,就需要监护人,对城邦的宪法要加以监护,我们要选出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统治者由我们培养出的卫者中遴选而出,是最好的卫者,除了具备护卫国家的智慧和能力,还需真正关心国家利益,为国效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愿意做任何不利于国家的事情,同时我们还得监督考察他们,是否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抛弃这些信念,受外界诱惑而无动于衷,守身如玉,只有于己而言是最好的守护者,于国而言才能是最好的守护者,能维持心灵状态的和谐节奏,于人于国才是最为有用的大才,这样的大才,文能朝堂定乾坤,武能战场止戈伐。在此,又一次与东方文化中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论,不谋而合。

而我们的统治者还需将具备不同才能,不同天赋的其他卫者按其天赋秉性,安排在适当的位置,辅助国家的治理运转,同时也要有正确的教育,使他们保持对己温和,对外同仇敌忾的品质,永远是人民的盟友而非野蛮的主子。而这不单是有好的教育就足够的,还需确保他们在一种适合他们的方式下生活:除了必需品,不允许有任何私产,粮食由公民供应,按需分配,不让他们心灵深处的金银遭到世俗金银的玷污,让他们知道他们已然拥有最为珍贵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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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第三卷戛然而止,何为正义,何为不正义,苏格拉底并未提出明确的定义,但是隐约中,我们可以从培养卫者的教育中抓住那么一丝丝的脉络,对于护卫者中最优秀的统治者,他们必须是拥有正义的信念方。在对他们的教育中,有质朴的音乐文艺教育,帮助他们产生心灵方面的节制,朴质的体育锻炼助其成全健康的体魄,而文武之道的贯彻,名则一方主灵,一方主肉,实则都是为了心灵的和谐健全,一种兼具柔与刚的心灵,对美与秩序之物有一种节制的爱,而即便是塑造出了拥有这种心灵的卫者,在外力的诱惑下,也需要具备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从一而终的信念,而苏格拉底认为有助于他们一以贯彻这般信念的生活方式,必然也是简单与质朴的。

那么我们可不可以推测,通往正义之路,不是一种绝对的,而是一种简单的智慧:兼具柔与刚的秉性,简单质朴的和谐,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不乱于心,不困于情,坚守信念,不仅守得住自己心灵的和谐,也能捍卫得住人民的安全,国家的利益, 文能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武能跨马上阵席卷于八荒宇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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