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巧儿的那几年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26
女人单手拧开七楼楼门的把手,跨了出去。晚秋夜空上的几个星星恍恍惚惚映出一个女人模样,黑色长发凌乱地挡住了两边脸庞,露出了眼睛的白仁,她下身只留一条黑色的低腰内裤,上身是睡觉常穿的齐臀白色宽松吊带,瘦瘦的身体紧紧贴着围起一米高左右的墙。忽然她双手托起起怀里熟睡的孩子,一直高过头顶,再缓缓地向下,向下,倏地她松开了紧抓的手,几秒之后,黑色的夜空砰地一声巨响。良久,女人像是从魔咒中清醒过来,捏紧的双拳拼劲全力地拳打着围墙,俯身向黑色的深渊声嘶力竭地叫唤:小豆儿,胡小豆,我的儿,我的儿……

胡巧儿被噩梦惊醒,她潜意识用力地摆脱梦魇的纠缠,睁开的眼角看到了挨着墙角熟睡的孩子,她的儿子胡小豆。胡巧儿转过轻轻地用手抚摸着儿子毛茸茸的头,肉肉的胳膊,软软的小手。“宝贝,宝贝”她低声轻唤着,她又凑过去把整个脸贴在儿子的后背,双手环抱着胡小豆肉呼呼的双腿。她内心一阵阵难过,一阵阵恐惧,她轻声啜泣开来,她后怕了,她不敢再回想那个梦,那个梦简直太害怕了太要命了。此刻她又感觉到无比的幸运,幸运自己没有像梦中那般伤害孩子和自己,儿子还好好地乖巧地的躺在自己身边,她也真真切切听到了儿子均匀呼气的声音。她摸着儿子软嫩嫩的脸蛋,软糯糯的小嘴巴,黑色长长的睫毛还有胖乎乎的小脚丫子,忽然不知什么力量猛地冲击着她的心脏,她感觉整个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崩塌,她把自己捂进被子一通大哭起来。

儿子侧过头用嘴巴和手到处找奶吃,胡巧儿挺起胸脯把奶头塞进儿子的嘴里,她听到儿子均匀有力地咂奶发出的声音,她也清楚地感觉奶头的神经在儿子每一次吸允所产生的一次比一次强烈的疼痛,但此刻她仍然觉得这种身体所真实感觉到的疼痛是如此幸福,是自己前所未有感觉到的爱,虽然她也说不清这爱是她给予儿子的还是儿子赠予她的。

秋天一到胡巧儿就已经打算要给儿子断奶,可始终没能真正狠下心来。一个星期前她才开始给孩子在白天加一两次奶粉,只是夜里胡小豆怎么也沾一滴奶粉。昨夜在儿子要吃夜奶的时候胡巧儿硬是冲了一百五十毫升的奶粉塞进儿子的嘴里。可是胡小豆用小手拼命往外推,爬起来往母亲的胸脯上蹭去,胡巧儿最后想起了白天房东老奶奶给她说的断奶办法,她往胸脯上擦了很多的薄荷味牙膏。果然胡小豆不喜欢这个味道,他一次次扑向母亲的胸脯,又一次次在讨厌的味中妥协掉头。最后他哭的满身大汗的累了,哑着嗓子睡着了。胡巧儿的心也随着儿子的撕喊声一阵阵撕扯着,但她累的容不得在思考太多便沉沉睡了。可是就在此刻胡巧儿任由儿子用黏糊糊的小嘴使劲咬着一边奶头,用手扶住另一个奶头,他像一名勇敢的战士一样,使出全身解数地保护着自己的宝藏以免给他人侵犯。胡巧儿发觉自己再也没有办法继续给儿子断奶了。

天微微露出的丝丝亮光透过窗帘没能捂住的缝隙照进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间,除了一张小小的双人床和床尾的一个不足六十厘米宽的木头衣柜以外,实在没有什么大件物品可以提及了。夜晚吃了三次夜奶的胡小豆已经醒了,印有大龙的红色肚兜已经卷到脖子,捂住小屁股的尿不湿看起来也很有分量。他赤条条的压在被子上面,一睁开眼睛便摇头晃脑的找妈妈,正咧嘴想要哭喊时,他瞄见了伸出被子外面的妈妈的双脚,脸上立刻绽开微妙的笑意。胡小豆从会翻身时就整夜满床的翻腾,只有吃夜奶的时候会乖乖贴着母亲安静地待上一点时间。就因为这样,前段时间大半夜摔下床去,一声巨响简直把胡巧儿吓坏了,她哭着给当护士的初中同学小青打电话,最后在小青的安抚和对胡小豆的观察下才放松了一口气,她连夜找来垫子和用不上的被褥放在了床下,以免胡小豆再次翻腾掉下床去。

十个月的胡小豆白胖白胖的,看到母亲的脚咧着嘴笑了。噗嗤噗嗤地爬到母亲那头,趴在母亲旁边看母亲的脸,看到母亲眯着眼不看他,便伸手拍拍母亲的头捶捶母亲的脸,可是母亲随手拨弄拨弄脸又睡着了。胡小豆两眼聚焦在母亲的胸前,把白色吊带往下拽着,露出了的她的粮食,他高兴地含住了奶头,可能昨晚吃的次数太多,他一点儿也感觉到奶水,母亲还一把把他推开压在胳膊下面。他费力地从母亲的胳膊下钻出来,他爬起来扶住床头,侧身把屁股对着母亲的脸,紧蹙眉头,微微翘起的屁股发出噗嗤声响,他舒展眉头,拉完了臭臭。胡巧儿被一股臭味惊醒,她猛地坐起来大喊:“胡小豆,臭死了,臭死了,你又来这招”。果然还是这招最管用,胜利的胡小豆欢快的叫着妈妈妈妈的语言。

胡巧儿的每一天都是从儿子咿咿呀呀的喊叫和给儿子换尿不湿洗屁屁开始的。一切收拾完毕,才是八点半。胡巧儿又把装了够儿子喝两次奶的小罐奶粉盒子和一杯保温壶放进背包,便抱着胡小豆下楼了,童车是折叠放在一楼楼梯拐角的房东放瓶瓶罐罐的地方。她推着孩子给自己买了早餐,常吃的福起源的地软包子和房东老太太在门口支着一辆破旧小车上买的现磨红枣豆浆,有时候她也想不通房东为什么把一楼的那么好的上铺租给旁人做生意,而自己却在门口支着一辆破车只在清早卖几杯豆浆。

和一圈人打完招呼,她推着孩子到了自己的店埔。她经营者一个饰品店,“小喵饰品”这个名字还是前店主留下来的,胡巧儿没有改动,因为她一时还想不起更有趣的名字来替代它。这个店铺虽说很小,但却是她和儿子现在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也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这个点算是比较早的,马路两排的店铺只有几家大一点的顾有员工的开了门,其他是老板自己守店的一般都到十点才会开门。她打开了饮水机冲了奶粉给胡小豆儿,她捡起掉在地上的一包小皮筋挂在了墙上的本来的位置,擦了擦小小的柜台。她不敢离开孩子做更多的活,确切地说每次在孩子午休或者下午睡着的时候她都会抓紧时间整理好一切,因为孩子从四个月之后已经从车里摔了三次了。后来她再也不敢放着孩子在车里玩耍自己整理货品,不管多忙也会让孩子在自己的眼睛看得见和手能够得着的范围内活动,这样即使孩子有任何危险,自己也会及时控制。

十多平米的小喵饰品店是半年前从一个新婚不久的漂亮女人手上盘过来的,租金不高,饰品类型也是当下最火热的,而那时候的胡巧儿和丈夫刚拿了离婚证,她急需一份事情来养活自己和孩子,刚好在市里做生意的姑妈给她了这个饰品店转让的信息,她便从老家过来当天签了合同。

这半年的时间,儿子胡小豆从三个多月只会吃奶哭喊睡觉的婴儿到现在能说简单的话语能看懂大人的表情能吃很多种类的辅食的聪明娃娃,而胡巧儿已经越来越适应单亲妈妈的角色也很好的兼顾着这份平凡的生意,她要求不高,只要能陪伴儿子,能做一件养活自己和孩子的事情,对她来说就够了,而未来对她来说已经不再是晦暗和孤独,而是充满着希望和光芒。

那时候她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找站在丈夫的出租房门口。她一路想象着关于丈夫背叛她的事情一定是表姐记错了看错了听错了,也一定是别人口中开的玩笑和无事生非的流言。可是不光表姐一次次的警告她,连以前的同事都给过她一些暗示。她心有千般不信,还是握着火车票上了车。她在坐上去丈夫住处的出租车上心有万般情绪,实际上在真正坐上那辆车前她已经让三辆停在她面前的车开走了,还招来司机一顿臭骂,以为她是个神经病。

她走到了曾经和丈夫租住的出租房门口,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爬上三楼的,这是个老旧小区,只有七层,但是位置却极好,所以租金并不比新小区便宜太多。她裹了裹身上的风衣,让她遮住自己凸出来的肚子。她在想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跟丈夫打招呼,丈夫会不会心疼她挺着大肚子坐了那么久的火车,甚至再想丈夫会不会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哇哇大哭,他也想过丈夫可能只是冷淡的请她进去,或许看在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给他倒杯水或者给她做一顿饭菜,她也想着这次的突然袭击会不会伤害了丈夫,毁了两个人的感情,也奢想过丈夫会不会因为自己千里而来的探望而兴奋而更加呵护她,总之她想了很多很多可能,唯独没有想到真正的事实远比接受丈夫背叛本身还要残酷,现实没有给她一丁点还手的余地。

胡巧儿鼓起了勇气轻轻敲了两下门,没有听见脚步的声音,她又用力地敲了一次,仍旧没有回应。在那一刻她甚至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耻辱,自己的丈夫一定是辛辛苦苦加班挣钱,一定是废寝忘食地攒钱迎接肚子里的宝贝,她觉得是自己没有信任丈夫,是自己辜负了丈夫,她该主动给丈夫道歉的,未来她一定做一个爱护丈夫和孩子的好女人。可是就在他打算拨通丈夫的电话时,门打开了一个缝。

开门的女孩像是刚醒来,头发凌乱地遮住了脸庞,露出一只烟熏的眼睛着实让胡巧儿吓了一跳,她正质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门牌号。这时女人把门全部打开了,她穿着遮不住臀部的蕾丝睡裙漫不经心地问:“你找谁啊?”胡巧儿刚想说可能是自己敲错门了,可就在那一瞬间她却看到了熟悉的客厅,淡粉的的荷花吊灯和紫粉色的双人沙发,自己在网上秒杀的简易情侣餐桌,还有阳台的淡黄色的夏季躺椅。这些不都是自己一点点布置的嘛。

胡巧儿嗓子被什么堵住了似地说不出话来。开门的女孩看着她有点不耐烦了:“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啊?”

“孙大洪是在这儿吧?”胡巧儿忽然冷静极了的问。

“你,你怎么认识我男朋友?”女孩开始打量着胡巧儿,似乎不相信眼前这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妇人会和自己的男朋友有任何交集。

“他没告诉你,他是有妻子而且马上有孩子的人吗?”胡巧儿不自觉的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起话来也硬气几分。

“你,你是他老婆,不可能,他都没有结婚哪来的老婆?”女孩拨弄着头发狡黠的笑了。

胡巧儿看到一个身材略有些丰满的脸型很漂亮的女孩,只是没有化妆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疲惫,能清楚地看到很深的眼袋。

“你觉得一个快要生产的女人会跟你开玩笑吗?你们在一起多久了?”胡巧儿已经认清了事实。

“你真想知道,其实我们也不算男女朋友,不过我认识他的时间肯定比你长,我没记错的话差不错五六年了吧。”女孩对面前这个女人并不害怕,似乎也并不在乎自己口中的男朋友。

“我是说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胡巧儿很讨厌她的回答。

“半年多吧。”女孩夹着妥协进屋。

“你没记错,半年了?”胡巧儿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年前她测出自己怀孕了,当时的丈夫还是男朋友,他那时候知道自己怀孕了,抱着她欣喜若狂,当天就赶回家领了结婚证还补办了一场不错婚礼。他清楚的记得办完酒席的丈夫是怎么和她依依不舍的,是怎么为了她身体和肚子的孩子着想把她留在家中休养的。丈夫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这个家。如今她怎么也不相信这一切不过是丈夫一手策划的阴谋。

“你不信吧,我没有必要骗你,虽然说谎是对我来说更容易一些,但你不是那些喝酒的男人,更不是给我大把钞票的客户。我不知道孙大洪结婚是真的,因为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也从不过问这些无聊的事情,我和任何男人在一起都是你情我愿,从不关系别人的家事和私事。”女孩竟是一副见过了世间一切男女之情的过来人一样边化妆边漫不经心地讲故事一样。

女孩扭头示意胡巧儿进屋。

胡巧儿的确有些累了,而且她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儿对她拳打脚踢的很厉害,她必须要冷静下来,每当她情绪波动很大的时候,肚子的孩子就不安起来。

“那,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胡巧儿拨弄了一下窝在沙发的衣服,坐在了沙发的一角。

“没有,我对谁都一样,我本来和一个同样在KTV上班的女孩住在一起的,是他打电话让我过来和他一起住的,后来他也去我们店上班了,他做服务生。其实他并不爱我,要不然他不会跑的我上班的地方还每天看着我和不同的男人纠缠,而且从来没有过不满。”女孩画好了另外一只眼睛,吵胡巧儿看了看。

“那你们以前也保持着这样的关系吗?”

“确切地前几年他来KTV都会找我,但是这两年他很少来,据说他谈了女朋友,不过我不知道他会这么早结婚。后来我没有了他的联系方式,直到半年前他给我打电话来店里找我。”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喜欢你为什么还去找你?”

“喜欢?所有去我们那找女孩的男人都说喜欢我们,我们的耳朵都听的起茧子了。大家不过各取所需罢了,至于孙大洪,我们之间应该有喜欢,但是这种喜欢并不纯洁也不高尚,只是在城市里互相依靠吧了,或许我们是同一类吧,所以我们懂彼此,也懂得和对方相处。”

“那他干嘛还要结婚?”

“我以后也会结婚,但是绝不和知道我这些经历的人结婚的,至于结婚对象,只要是一个正常男人就行。毕竟对我们来说伺候一个男人远比和那么多男人周旋简单的多。”

“你们不该结婚,你们的婚姻是会伤害另一半的。”

“也许,但是我们也是人,我们也有父母,我们的亲人也希望我们有家有爱,我们也会希望能像所有人一样有自己的孩子。照你这么说,些找我们的男人也不配有家有妻子和儿女,可是他们仍旧好好的,甚至还有一些都是当我们爷爷的人了,他们不照样好好地受家人爱戴,有朋友爱戴吗?谁也没有资格剥夺别人的生活。

“我不知道,我仍然很讨厌你们这样的人。”胡巧儿真诚极了。

“你喜欢不喜欢我无所谓。伤害你的不是我,是你的丈夫。当然我还想说一句,伤害你的也是你自己,你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怪我,怪我不知道他是一个这么卑鄙龌龊的人。”

“时间不早了我该要上班了。你要一起吃个饭吗?”女孩已经在胡巧儿穿戴整齐,正往包里塞一些东西。

“你就没有一点愧疚?”胡巧儿不相信这个女孩没有一点良知,她觉得这个女孩应该主动求得自己的原谅,是她对不起自己。

“我说对不起,你们就和好如初吗?”女孩看了看手上的表,然后看了看胡巧儿。

“我真想不通你们这些人,明明年轻漂亮为什么非得成为这样的人。”

“是,我们年级相仿,但是你能认为你活的比我们明白比我们快活吗,这世界没有谁比别人活得高尚,谁也没有资格对被人指手画脚?”

胡巧儿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忽然对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女孩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至少她没想到这个破坏自己家庭的女孩竟然会那么冷静,这么成熟。

女孩递给她一杯水说:“你喝了走吧,已经有人约我了。”她在手机上打字。

“你真喜欢自己做的事情。你不怕父母知道,不怕兄弟姐妹和家乡的人知道?”

“怕有什么用,换句话说谁又真正是清白的?你不用管我,你自己管好自己吧,还有我会离开孙大洪的,因为我也看不起在妻子怀孕不负责的男人。因为我爸爸就是在妈妈怀孕的时候跟别人好了,当然他们没有离婚,但我仍旧讨厌这样的男人。”

胡巧儿又坐上返回家了火车,这回她没有多想,一上车便倒在卧铺上呼呼大睡了。对她来说也许是身体太累也许是现实残酷的没有给她任何思考的余地。也许对每个人都一样,等待结果的煎熬远远大于一个坏结果的造成的痛苦。

胡巧儿回到家,她摊在房子里一天没出门。婆婆想不通回娘家一趟的媳妇怎么变成这样。他便给儿子打电话。电话那头的儿子把老母亲数落一番,责怪母亲没有看住胡巧儿。老妇人知道是自己儿子办的坏事是纸包不住火的,一切被儿媳得知了。她便赶忙熬了鸡汤并低声下气地给林巧儿道歉,当胡巧儿收拾东西要去娘家时,她各种臭骂儿子,挽留儿媳妇。看胡巧儿心意已决的样子,老妇人竟然一通大骂起来:“你自己留不住男人,你没用你怪谁啊,你回娘家丢的人不是我们孙家,你们朱家的老脸也会丢尽的,看你爸妈的老脸往哪里放。要走可以,等把我孙子生下来,爱去哪里去哪里?”被婆婆这么一骂,胡巧儿竟然被骂明白了,她扔下行李,一屁股坐下来,这是自己的家,别人犯的错误她凭什么走,她端起放在餐桌上的一大碗鸡汤就咕咚咕咚喝起来。

一个多月后,她顺产了一个七斤的男婴。当时医生看她身体瘦弱建议剖腹。她却笑着说:只有顺产的疼痛才会让我知道孩子对我意味着什么。果然,经历十二个小时的顺产过程让胡巧儿终身难忘。

月子里,婆婆尽心伺候她,更是对这个辈辈单传的孙子疼惜不已。孩子满二十天办酒席的日子,孩子的父亲孙大洪赶回来了,他从母亲手中抱了抱初次见面的儿子,就赶着给酒席上的各位亲戚朋友上酒,还专门给老丈人倒了三杯酒。酒席过后,孙大洪一个个送走亲朋好友和亲家。

晚上林巧儿对躺在旁边半天没说一句话的丈夫说:我们离婚吧。

丈夫仍旧半躺着拿着手机打游戏。

“我们离婚吧。”林巧儿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怎么啦,喊什么!”

“你自己干的丢人的事情,你还跟我喊?”胡巧儿本以为自己经历了生产的疼痛她面对丈夫能心平气和,可是她仍旧觉得心撕裂的疼,怒火瞬间窜到心口。

“神经病,你挺着大肚子跑上海干嘛?”丈夫似乎在怪胡巧儿。

“怎么抓个正着不乐意,真他妈恶心,我还以为你能找个什么好东西呢,不过一只野鸡?”

“对,我就是恶心,你有本事你滚啊?”男人扔掉手机拧开门让胡巧儿出去。

“离婚,我要跟你离婚,你他妈就是一个垃圾混蛋。”胡巧儿摔门而出。

刚走到客厅,胡巧儿想起在婆婆房间熟睡的儿子。她去了婆婆房间。看着熟睡的儿子,胡巧儿泪水决堤。

胡巧儿哭累了睡在孩子身边。醒来发现床头柜杯子下压着一封折叠的信。

老婆,对不起你。我不应该伤害你。我现在就去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好。我希望我们还能像谈恋爱那时一样相亲相爱。我觉得我们都变了,我们再变回去好不好。我想起我们在工厂上班时候的情景。你是工厂办公室的,我是工厂食堂的小厨师。你是那么温柔,我记得你最爱吃的是鸡翅,所以我每天都让主厨炸一些鸡翅,如果你来晚了,我就会偷偷给你留一份,我记得你肠胃不好不喜欢吃米饭爱吃面条,所以我总偷偷给你煮上一碗面片或者臊子面,每次看你吃面条吃的那么香的样子,我觉得好幸福。我之所以能在食堂待那么长时间都是因为你,我每天都盼着你来吃饭,那样我就可以多给你打一些你喜欢吃的菜。那时候我是真的喜欢你,后来我听说你和我是老乡,我更想保护你。可是现在却落到这个地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儿子。希望你原谅我。我会尽早回来。

落款是:爱你的老公

胡巧儿被这些字带进了过往的时光机。

十七岁还在上高二的胡巧儿终于打算辍学了。爸爸妈妈为了三个没长大的儿女已经累的形容憔悴,日夜忙碌的不得休息。胡巧儿记得有个周末她回到家,看到了父亲肿胀的手,那是因为割麦子不小心割断了指头,然而家里却拿不出输液治疗的费用,也或许父母知道医院是个无底洞,一旦跨进医院的门,他们上高中的大女儿和上初中的双胞胎儿女就会很久没有一分零花钱了。最后花了一百块钱和一篮子鸡蛋请了村里一个懂草药的人,上山给父亲找了一些草药。那夜胡巧儿和父亲一样彻夜未眠,她清清楚楚听见父亲因为疼痛发出的呻吟,而她却无能无力。

第二天她早早地去地里割麦子,懂事的弟弟妹妹也帮衬着妈妈背一些麦子。那天她觉得自己充满能量,可是到了晚上她发现自己的一双手已经变了颜色,而且拿镰刀的食指和拇指之间起了大大的水泡,她疼的吃饭都拿不动筷子。

她也清晰的记得母亲听到她说要外出打工的情景。母亲并没有她想到的那么坚定的拒绝她,反而只是抹了一把眼泪便起身给她收拾行李了。而父亲也只是告诉她,让她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有事找表姐。

就这样胡巧儿第一次坐上了火车找到了在上海打工的表姐。表姐给她找了一份在工厂做文员的工作。这一干便是两年。

因为食堂由行政部管理,所有做文员的胡巧儿少不了和食堂打交道,各种卫生检查工作都由胡巧儿负责。新来的食堂小厨师孙大洪主动和胡巧儿打招呼。这个笑容灿烂,身材魁梧的男生便成了她的同事。每次去食堂吃饭,孙大洪总是会主动和她打招呼还会给她弄一些好吃的炸鱼炸鸡翅,这些也是胡巧儿最喜欢吃的。后来的日子,她得知孙大洪竟然和她是老乡,胡巧儿心里便对这个老乡多了一分信任。渐渐他们熟了,孙大洪也会在周末给她做一些她喜欢吃的面条。甚至还会在休假的时候带自己去KTV唱歌喝酒压马路。从来不喝酒的胡巧儿,在她还是在自己最信任的老乡面前学会了喝酒。

干了两年多的胡巧儿并没有升为主管,而是新来不到半年的大专学历的小孟得到了提拔,她想不通仅仅因为自己学历不够,就只能永远做一名底层的职员。主任明明一直肯定自己的工作,还让自己多担待这个小孟,多指导小孟。越想越憋屈,越想越难过的胡巧儿冲动的跑去找了主任,结果主任却说这是公司的规定,甚至替胡巧儿骂了一通公司的制度。

胡巧儿也不太好意思再给主任发牢骚,便找到了老乡孙大洪。孙大洪带着她出去吃小龙虾喝啤酒,压马路,就在那么一刻,她觉得孙大洪真是她梦中另一半的形象。那晚趁着酒他们走在了一起。

胡巧儿被拉回了现实。她也陷入了空前的绝望。原来自己的爱情不过是一个笑话,不过是一个没有结局的幻想。她甚至想到孙大洪带她去的ktv就是那个女孩工作的地方。她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而她却不知道怎么结束这一切。

两个月后等回来了丈夫。站在胡巧儿面前的丈夫并没有像信中写的那样充满愧疚。

胡巧儿说:“你处理了两个月?”

“工作上的事情很多,我得拿到工资啊。”丈夫漫不经心。

“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我们的事情?”胡巧儿对那边的事情并不在意。

“我们什么事情?”丈夫似乎不明白妻子的话。

“你什么意思?”胡巧儿有些生气。

“什么什么意思,你还想怎么样?”

“什么叫我还想怎么样,你就这样算了?”

“我已经和她断了关系,你说你要怎么办?”丈夫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你,你牛!”

“你如果过不去那个槛,我也没有办法。”

“我看我们还是离了算了吧。”胡巧儿觉得离婚应该是唯一的出路。

“儿子归为。”丈夫并不反对离婚。

“不要脸,你这种人还配当父亲。”胡巧儿本以为丈夫是会低声下气的挽留,面对丈夫的态度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你提的离婚,你还想要儿子?”丈夫反而平静。

三天后他们一起去结婚的地方领换了离婚证。孩子归胡巧儿,那套房子也通过村干部证明过到儿子名下。胡巧儿得到了八万元的补偿费。

维持不到一年的婚姻就这样结束了。孙大洪又去了南方,胡巧儿带着孩子离开家乡去了市里找到了姑妈,开了一个饰品店。

晚上八九点是胡巧儿最忙的时候,那些下班的女生和大学生都三三两两的逛着。胡巧儿总是笑盈盈的对待每一个进店的人,不管有没有购买她的产品,她都会轻声细语的说欢迎下次光临。

“要不要我帮你,孩子还没有睡着。”隔壁卖男士腰带的刘大哥进来了。

“不用,客人都是自己挑选的,你还是好好照看你的店吧。”胡巧儿对刘大哥的帮助从来都是很客气的。

刘大哥和妻子结婚十年没有生育,最后离婚了。虽说刘大哥并没有透漏要追求胡巧儿的意思,胡巧儿仍然把关系理的清清楚楚。每次刘大哥给她一点帮助,她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给予回馈,她不想落别人之口,更不想让刘大哥有任何误会。

一年后刘大哥的店因为生意惨淡便以转让收场。胡巧儿把刘大哥的店也盘了下来,还招了一个员工帮忙打理饰品店。

两年后,胡巧儿发现了更好的商机。她在商场的角落盘了一个店,一半做高档饰品,一半做优质美甲。

“小美,一会小豆儿学校要开家长会,我得先走,下午你和悠悠接待客人,等一会思思来了让她先盘点一下上个月的产品销量,看看哪些是急需补货的。”胡巧儿把手机,还有车钥匙往包里放。

“嗯,忙去吧姐,今天不是周末,应该能忙的过来。”

“好,那我先走了,一会思思来了你们就去吃饭吧,要不然中午人太多。”

“好,快去吧,今天的你这身运动装真漂亮,又得惹其他小朋友的妈妈羡慕嫉妒恨了。”

“又胡说,快,有客人来做指甲。”胡巧儿和客人打完招呼就走了。

“哇,那是你们老板吗?真有气质,身材好,皮肤好。”女客人对小美说。

“嗯,我们老板人更好,对我们像姐妹一样,经常给我们做好吃的送来呢。”

“那么年轻,看来还是父母有钱好啊!”

“老板不是靠家里的,我跟了她两年了,都是她自己一点点发展起来的,而且她很不容易的,还带着孩子。”

“你们老板结婚了,真看不出来啊?”

“对啊,我们老板可厉害了,自己从村子里的几平米小店开到到商场,还把儿子照顾的非常好。”

“真厉害,不过她老公呢?”

“哦,张小姐,你觉得这个颜色怎么样,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颜色,我觉得紫色更配你白皙的手和气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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