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述而篇》第9章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19
圣人真性情——《述而第七》第九章讲解讲解者:王凯

各位同学,大家好!今天我们一起学习《论语·述而篇》第9章。一起恭诵原文——

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子于是日哭,则不歌。

孔子在死了亲属的人旁边吃饭,从没有吃饱过。孔子在这一天哭过,就不再唱歌。“有丧者”,指有丧事在身的人,就是死了亲属正在办丧礼的人。丧者,代表哀戚之境。面对哀痛的对境,不能饱食,这是一种恻隐之心。

《礼记·杂记下》上说:“丧食虽恶必充饥,饥而废事,非礼也;饱而忘哀,亦非礼也。”意思是,居丧者的食物虽然粗恶,也必须用以充饥。如果因为饥饿而耽误了办理丧事,那不合乎礼的要求;如果因为饱食而忘掉了悲哀,那也不合乎礼的要求。“哭”指吊哭,就是去丧家祭奠死者,哀伤而哭。歌,是歌唱,表达喜乐。钱穆先生说:“一日之内,哭人之丧,余哀未息,故不歌”。在吊丧这一日之内,因为吊人而哭,哀情还未止息,不能以唱歌来表达喜乐。

明末清初理学家孙奇逢在《四书近指》上说:“哀乐皆情也,圣人中节焉已。然乐可以骤哀,哀不可以骤乐,故不能歌,此中有天则焉。”哀和乐都是人之常情,但 圣人能做到“发乎情,止乎礼义 ”,从哀到乐,不可以骤然而起,从乐到哀,应当骤然停止。这是 孔子的一种真性情,是从内心至诚发起的对死者和死者的亲属的敬重。也可以说是对生命的敬重!并说此中有“天则”,就是有天道在里边 。

圣人的崇高和伟大,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是惊天动地、光芒万丈的,更多的时候是和风细雨、润物无声,在一人一事一威仪中,显现出他的人格气象。 圣人的不平凡,往往是从再普通不过的日常行仪中彰显出来的。

《述而篇》第4章,说“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说孔子闲居时的面貌,“申申”与“夭夭”和谐统一, 身心正定而安适,从容而自然。这正是从孔子内心的和畅轻安中,所显发出来的外在气象 !所以,得道的圣者,如风如雨,如山如水,自然而不造作,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一种教诲,一切时处都在行利他的功德,让你受益匪浅。

同样, 本章记述孔子在行丧礼时的行仪,似乎也非常普通 。假如换了我们,少吃点饭,吊哭的那天不唱歌,好像也可以做到。但能够“ 未尝” ,就是每次都这样,那就有点难度了。但这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不仅仅能够做到外在的行仪,而是内心跟它真正的相应!我们平常 说言教不如身教 。这里孔子没有说一句话,讲一个道理,而是用他的行持作为“身教”来显示圣人之道。但身教,不是说我故意造作出一个行为,一个榜样,一个标准,让别人效学,而是从他 内在的真诚心、真性情中流淌出来的,是由内向外自然而然显发出来的一种行仪,一种威仪,这才是诚挚而有力量的,堪为别人效学的。

钱穆先生说:“本章见圣人之心,即见圣人之仁”;朱熹在《集注》上引用谢氏的话说:“学者于此二者,可见圣人情性之正也。能识圣人之情性,然后可以学道。”从 圣人的真性情中,可以学仁,可以学道 !

那么透由本章, 我们如何学习圣人之仁,圣人之道呢 ? 仅从外在的行仪来看,我们似乎都可以去效 学,即使是东施效颦,也可以学到一点样子。但最根本是要透过外在行仪,学得圣人与道真正相应的状态。

圣人与道相应的状态,通常我们可以从三个方面或者次第去认识 。

第一个就是“境 ”,即认识来到我们面前的所有人和事,即认识所有的对境,在这个对境之上,认识什么是凡夫,什么才是圣人;

二是“行” ,在对着这个境产生认识的基础上,应持什么样的行为,不同的认识会有不同的行为,什么样的行为可以使凡夫变成圣人;

三是由这样的行为会产生什么样的“果 ”。如果心与境相应,就必然与行相应,最后也一定得到与之相应的果。 我们的生命其实是由一个个对境抉择而形成的叠加。

孔子说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这里的“三人行”,其实包括了所有我们要面临的对境,代表了所有的境界。这个“三”,既是一个概数,又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三分法”,是我们行道过程中普遍要面临的三种对境,譬如善、恶、无记;好、中、差;高、低、平;怨、亲、陌生人等等。当这三种境现前时,我们就会对它进行了别,接着就会自然而然产生 三种情绪 。对凡夫而言,与自己相应的、喜欢的境,就不假思索地产生贪著它的情绪;与自己不相应的、不喜欢的境,就任运而起地产生排拒、排斥,乃至嗔恨的情绪;对无所谓喜欢不喜欢的境,就会漠然处之,痴痴呆呆。但是,同样的境界,圣人和凡夫对它的看法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乃至完全相反的。所以境界的善恶好坏,都是我们每个人面对它的时候,对它作出的安立和反应。我们通常说这个是顺境,这个是逆境,这个是好人,那个是坏人,这是一件好事情,这是一件坏事情……(三镜对三受)

但有没有发现,境界的善恶好坏,对我们来说不是最最重要的, 最最重要的是我们内心的善恶好坏 。因为很多时候,境界无法改变,只能改变我们对境界的看法。正是这不同的看法,决定了我到底是凡夫还是圣者。一个内心善的人、心怀好意的人,任何境界都是善境、顺境;一个内心恶的人、心怀恶意的人,任何境界都是恶境、逆境。境界本身并没有善恶好坏,只是我们的心对着它的时候,显示出善恶好坏。

回到本章, 孔子面临什么样的境界呢? 就是“有丧者之侧”。有丧者,就是有丧事在身的人,他们是死者的亲属。既然讲孔子在有丧者之侧,说明孔子并不是有丧者,是有丧者请来办丧事、行丧礼的人。所以,孔子面对的死者不是他的亲属,是朋友、熟人,或者是陌生人,也就是说可能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我们也会常常参加这样的丧礼,通常情况下,只是送一个花圈,行一个礼,劝慰亲属几句,礼数到了即可。但孔子不一样,他是从常人之情中透显出圣人之仁。明两朝帝师张居正说:“此乃不忍之心,古之帝王见百姓之饥寒困苦流离死亡,则必为之减膳、撤乐、急急救恤,即是此心。有天下者能推此心以仁民,则无一夫不得其所,而仁覆天下矣。”张居正特别解释,孔子的心是“不忍之心”, 不忍什么呢?不忍任何一个众生有苦,对众生的苦,感同身受,同体大悲。稍微观察一下,这种不忍之心,可以发生在父母对待子女身上。如果自己的子女有什么痛苦, 但一时间难以去除的话,这时候父母完全以子女的苦为苦,以子女的乐为乐。如果有可能,愿意为自己的独一爱子代受一切的苦,愿意把子女身上的苦百分之百移到自己身上,乃至可以用生命去交换。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有父母的存在,也就可以证明有圣者或者菩萨的存在。这是普通人的“仁”。圣人之仁,是把这种不忍之心,推展到了天下所有的人。如同孟子所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圣者仁心,在古代的圣王或者贤明君王身上也常有体现。当见到百姓有饥寒、困苦、流离、死亡等时,他们都会有不忍之心,纷纷“减膳”,就是降低伙食标准,不再去吃那些山珍海味了;“撤乐”,不会再去歌舞升平。他们的心头最急切而忧虑的事情就是百姓的安危,一心想救济他们、抚恤他们。这样做的结果,一定是“仁覆天下”,将普天下的人民安置于仁义道德当中。孔子在丧礼上的一个普通的行礼,隐涵了极其深刻而又伟大的仁爱之心,这样的心渗透到了中国人的血脉当中,以及治国理念当中,也深深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三年困难时期”,中国发生了严重的经济困难,全国人民都吃不饱肚子。在这种情况下,毛主席对自己的伙食标准一压再压,虽然如此,毛主席还是要求继续缩减,再三提出:不吃猪肉鸡肉,只吃米饭蔬菜。身边的人担心主席工作量大,会搞垮身体。毛主席却说:“现在全国人民都在吃苦,我怎么能搞特殊化,要不然我吃了也不舒服”!毛主席把人民的苦难当做自身的“不舒服”,这正是孔子圣者仁心在一代伟人身上的延续与继承!

对于一个普普通通的境界,如果我们以圣者的见解、圣者的仁心去观待的话,这个普通的境就变得不一般了。在仁心推动之下,他的行为也必定战战兢兢地依礼而行。这样的行为,虽然表面看起来非常普通,但因为有仁爱之心和伟大目标的牵引, 所以每一步都是向圣者目标迈进的伟大一步,每一步、每个行为都是冲向成圣成贤这个目标的 。

最后的果,也必然与圣者的境界相应。孔子的弟子,将孔子在丧礼上的一个普通行为,用极其智慧的眼光,透由细腻观察,呈现给后世的我们。让我们体会到圣者的身心可以将平凡与伟大圆满融合。他的伟大和仁心正是我们所仰望和进取的目标;他的世间常情,正是我们每个人都可以体会和效学的下手处。孔子的身心充满了如尘埃般的无量功德,谁靠近他,谁就会被自然而然熏习。而完成修道的整个过程,需要我们坚定地追随圣者,学习经典,建立正见,将自己一开始就安立在成圣成贤的崇高目标之上,如此走的每一步,行的每一个礼,都是超越平凡的伟大一步!

思考题

1.圣人与道相应的状态,我们可以从哪三个方面去认识?

第一个就是“境”,即认识来到我们面前的所有人和事,即认识所有的对境,在这个对境之上,认识什么是凡夫,什么才是圣人;

二是“行”,在对着这个境产生认识的基础上,应持什么样的行为,不同的认识会有不同的行为,什么样的行为可以使凡夫变成圣人;。

三是由这样的行为会产生什么样的“果”。如果心与境相应,就必然与行相应,最后也一定得到与之相应的果。我们的生命其实是由一个个对境抉择而形成的叠加

2.圣者仁心如何从普通人的常情中体现?

3.我们面对生活中每一个普普通通的对境,如何跨出不平凡的一步?

对于一个普普通通的境界,如果我们以圣者的见解、圣者的仁心去观待的话,这个普通的境就变得不一般了。在仁心推动之下,他的行为也必定战战兢兢地依礼而行。这样的行为,虽然表面看起来非常普通,但因为有仁爱之心和伟大目标的牵引,所以每一步都是向圣者目标迈进的伟大一步,每一步、每个行为都是冲向成圣成贤这个目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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