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父亲走了……(一)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17
九月初,开学季,忙碌季;秋雨季,凄凉季。

孩子发烧了,扁桃体发炎,鼻血时不时地会流下来,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一整天,我也很不舒服,神情恍惚,头脑混乱如麻。

好幸运,孩子遇到了一班好同学,我遇到了一班好家长。在我身陷困境,茫然无助时,孩子们的家长都会在第一时间给我送来温暖、送来友情,给我力量、给我希望!她们跑前跑后,帮我带着孩子挂号、检查、化验、往返两家医院取结果,送来饭菜馒头水果,给我送来毛巾、洗脸盆等所需的生活用品。在医院工作的家长朋友也帮忙办好了一切手续,安排我们顺利入院。孩子的同学们也来到病床前,陪他打针,给他讲笑话,一起背诵课文......

晚上9:20,送走了她们,望着依然高烧的儿子,我陷入了深深的忧虑当中。

突然,电话响了,是姐夫打来的。姐夫说:"老爸情况不好,你能不能和娃打的回来一下。"我说:"孩子发高烧,住院了。"姐夫顿了顿说:"那算了,你明天早上回来吧!"听姐夫这样说,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问道:"爸到底情况如何?"姐夫说:"其实,爸已经走了,刚刚把衣服穿好抬下床。"我的心头一麻,恍惚的思绪突然之间落了地,说了声:"知道了!"就木然地挂了电话。我附在孩子的耳边说:"儿子,爷爷不行了,我们必须回家去,你能坚持一下吗?"儿子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我,使劲地点着头。我立刻出去给护士请假,转过身发现儿子已懂事听话的提着收拾好一切东西,等在病房门口。

我和高烧中的孩子匆匆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的老父亲走了?真的走了?义无返顾地走了?

我回到家时,父亲已经被放进了冰馆,上面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绒布。我不相信,揭开绒布,只见父亲的脸被一条帕巾盖着,遗憾、愧疚瞬间浸没了我,我没能见到父亲的面。父亲的照片放在冰馆的前面,他微笑着看着迟迟归来的我和孩子,没有责备也没有生气。我跪在父亲的灵前,木然地望着他熟悉的笑容,想起他痛苦的神情,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父亲却始终没有应答。

夜半时分,雨,淅淅沥沥,随风而来。这雨如丝如绵,如云如烟,不经意间,打湿了一夜的心情。聆听这雨声,仿佛听到落叶的低泣,听到秋虫的哀鸣。雨水滑过房上的瓦片,顺着叶子的脉络,轻轻滴落,似一粒粒珍珠散落在大地的怀抱。天气,转凉了。

前天我们回去的时候,我给父亲剪了手指甲、儿子给爷爷刮了胡子。那天父亲无力地睁开眼睛,弱弱地看着我,可怜的他有着痛苦的神情有着微弱的呻吟,一遍又一遍地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却早已没有了表达的气力,终究没有说出只言片语来,只是在我们临走时紧紧地拉着老公的手,久久地不愿松开。

整整三天三夜后,父亲入了土,永永远远地离开了我们。再也不能相见了!再也不能相见了!!再也不能相见了!!!

眼前依然有父亲的身影走过,耳畔依然有父亲的气息回荡,却怎么会说走了呢?我甚至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是大家都弄错了,父亲根本就没有走,他是睡着了,大家误以为他走了。姐分明说:"放进冰馆的时候手脚还都是热乎乎的呢!"

父亲语言障碍后,每次,姐给父亲喂饭时,都会边喂边唱歌,一首《父亲》唱得姐豪情满怀,唱得老父心潮澎湃!姐会在唱歌的时候和父亲玩打手的小把戏,就是姐故意打一下父亲的手,然后让父亲打她的手,父亲打她手时,她却会调皮地抽开躲掉,父亲打不着她的手,就笑了,笑自己老了笑自己无力了也笑姐淘气笑姐耍小心眼。姐还会和父亲玩"顶牛头"的游戏,姐常常会坐在父亲的对面说:"老陈同志,咱俩顶牛头,看谁能顶过谁!"父亲便像个孩子似的高兴地把头向前倾过来,和姐顶在一起,赢了就骄傲地笑着看着姐,输了就会不好意思地笑着刮一下姐的鼻子。喂完饭,姐会推着父亲走出家门,外出遛弯儿一会儿,一路上会讲笑话,会一遍又一遍地唱着《父亲》,有时会停下脚步,给父亲扭起秧歌来.....连表姐都说:"你也不嫌烦,整天照顾我姨夫,还有心情唱、跳!"

七月,父亲在家已经不能下地走路了。哥张罗着让父亲一大早就住进医院。当晚,父亲竟扶着床头站了起来,第二天还在哥的搀扶下在医院病房的过道里走了两个来回,哥兴奋地给我发来照片和视频。我也高兴地打电话告诉了在家牵挂的母亲。第三天,父亲的状况有些不如前两日了,我和姐用轮椅推着父亲在病房内外活动了半个多小时。夜里哥陪在医院。出院后,父亲被送回了老家。

父亲回家了,我却不能一起回了。孩子的各种兴趣班我还得跟着跑,待没有课时我就匆匆赶回一趟。于是,姐每天早上6:00乘坐公交车7:30左右回到家,下午3:30再乘坐公交车5:00到单位上夜班。哥每天下午5:30下班开车回家,一夜照顾父亲,早上等姐回来然后再开车去单位上班。就这样,两个多月来,哥姐几乎天天如此,不曾间断。他俩给父亲换药、喂饭、喂药、喂奶、喂各种水果的汁液、洗澡、换衣,把父亲从床上抱或抬下来,坐在轮椅上,推着父亲到处转转。夜里,哥就睡在父亲床旁边的沙发上,一会儿起来用勺子给父亲喂几口水,一会儿起来给父亲倒一回尿,一会儿起来给父亲翻一下身,一会儿又起来抽换尿垫,一会儿又起来摸摸热冷给父亲换盖被子。就这样,每个晚上哥都会起来三四次,妈常说哥像个更夫。

父亲下葬那天凌晨,风肆意地张牙舞爪着,冷得邪乎。门前那两棵紫叶李树东摇西晃着,桐树上的叶子像一只只折了翅膀的小鸟,毫无目的和方向地在空中胡乱地飞着。10:00过后,太阳艳艳地露出了笑脸,天开始放晴了,风和日丽。和煦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不时有微风轻轻吹过,舒服极了。天晴道干,父亲上路了。

我的父亲走了,真的走了,真真正正地走了。从此,我们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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